西阳处于西部边城,这里的百姓偶尔也同其他地方来往通信,信件多是通过一些过往的商队顺便传送。是以刘明昊这一封信寄出后,信件少说也得大半个月后抵达京都。而这会儿,席夜枫已至京都,去皇城之前找了个实诚,给了些碎银后,再将洛尹峰的信交予他传达。那老实巴交的样子,又收了银子,自然很快送至了刘府,还专门同那守门的家丁提到了西阳洛知州和知州夫云云。
几番辗转,江氏所写的信完好无损地交到了刘府王氏手上。前些日子那洛尹峰亲自给家中老爷书信一封,言明愿结两家之好,对于这事,王氏还碎碎念了许久,觉得自家老爷挺蠢笨的。若不是她的辰哥儿早些就成亲了,老爷指不定就要让辰哥儿去娶洛家的大姑娘了。那会儿洛尹峰还未遭贬谪,倒是桩不错的婚事,可如今王氏只会暗自唏嘘。当初是门当户对没错,可这会儿的洛大学士已被贬谪到西阳那边城之地,再结亲的话便是他们洛家高攀了。娘家远西阳,对夫家一点儿忙帮不上,这样的儿媳妇要来何用?
王氏觉得,洛家的鸢姐儿能嫁给入刘家是她几世修来的福气,若不是老爷顾念与洛大学士以往的交情,搁鸢姐儿这身份,怕只能西阳那处随便找个好一些的家嫁了。正这么念叨的时候,下却送来西阳的信,道是西阳知州府洛夫亲笔所书。王氏想不出这江氏还要跟她说些什么,傲然地往软榻上一斜躺,懒懒地拆了信封口,等到不慌不忙看到信上的内容,怔愣片刻后已是猛然大惊,一下从榻上坐起身子,盯着里面的几行字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桩婚事就此作罢?这江氏是不是写错?王氏足了一肚子闷气,等刘节度使回府后与其怒然地说了好几遍。
“老爷,您可瞧瞧,咱们不嫌弃她鸢姐儿,可他洛家反倒嫌弃起昊哥儿了!他们是眼比天高么,昊哥儿今年才中了武科榜眼,日后前途大好,她鸢姐儿不过一个姨娘生的庶女,若不是从小养太太身边的,老爷就是同意了也第一个不答应!可如今,如今家却一点儿颜面不给们,竟然先——”
“行了!”
刘节度使不耐烦地打断她,瞥了她一眼,“当初亲自去洛府同洛家太太说两不适合婚嫁的时候,可想过洛家的颜面?要不是洛兄心胸广,跟他十来年的交情就因着这没脑子的一句话给没了!”
王氏被他说得脸臊红,低着头嗫嚅几句。
“再说了,洛家太太说得句句客气,家只道是不想鸢姐儿远嫁,可夫当初可是直接驳了家的脸面子,要说来,这事不但不能怨,还得甘愿受着!不过也好,跟洛老兄之前也算无膈应了。”
刘节度使道,瞅了王氏两眼后,已然起身,出了王氏的房门。
“老爷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王氏脸色一变,跟着往前走了几步,急急道。
刘节度使回头撂下一句,“今夜有些心烦,去孙姨娘那里呆一晚上,等夫心平气和了,再回来。”
说完已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氏气得咬碎一口银牙,这全赖洛家太太,这些日因着这事儿她没少跟老爷念叨,倒不是为昊哥儿惋惜,只是觉得那洛家鸢姐儿是走了好运。
刘节度使本就受不得女的唠唠叨叨,近日这王氏说得比平日里还要多,只觉耳膜都快生茧,恨不得一直忙于公务不回府了。这几日王氏好声好气地哄,他才勉强歇了屋中,今日又这么一提,他是完全没了再呆下去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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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夜枫遣送完信,自己直接去了皇城,因着他是皇帝程梓墨的爱将,只凭一块御赐令牌便畅通无阻地到了御书房外,此之前,早有下急匆匆向皇帝禀告。
程梓墨正随意翻着奏折,看了片刻后已是无聊地丢了一边,这些大臣一天到晚说的就是这些事,一点儿新意都没,无聊透顶,还不如回去抱着皇后大战几百回合。
“皇上,皇上!”
身边一直伺候的钱公公激动地从殿门口踉跄着跑了起来。
“钱公公,如今才至壮年而已,怎的走起路来像个老公公似的,可是朕平儿的俸禄不够吃喝,瘦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程梓墨懒洋洋地瞅他一眼道,妖娆的长眉一挑。
钱公公哭笑不得,“哎哟喂,皇上您就别打趣奴才了,奴才这次是真的有要事禀告,皇上听后铁定不会再这么无聊。”
程梓墨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看钱公公这样儿,还真是好事了。”
钱公公也不再拖,当即道:“是定远将军!定远将军来了京都,这儿已殿门口候着了,皇上您看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