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开王蓝田的目光,将带来的包袱放在桌上推给她,桀骜道:“千杯不醉!”
“巧了。我亦是!”
王蓝田笑了笑,欣然邀约,“那等此事了结,我邀文才兄共游赤壁,饮酒千樽,以作感谢!”
马文才脸色一僵,却还是硬着头皮答了句:“……好。”
王蓝田并未留意他面上的不自然,伸手拿过包袱,打开,包内有金锭二十、糕点两袋,以及一件足够厚实的黑色长袍。
秋季入夜后温度降得极快,牢中既湿且寒,她又是个畏寒畏冷的体质,见着厚袍双眸当即一亮,立刻取出披在身上
:“知我者,文才兄是也。”
此袍宽大,即便她内里是件宽松的袍子,再套上这黑袍也无不适之感。
她将腰带系好,拢了拢衣领,又抖了抖宽大的袖袍,忍俊不禁:“这样看,倒像是谢必安偷穿了范无救的衣服。”
“子时未至,鬼门不开。”
马文才见她还想着无常之事,似是不打算揭过了,有些无奈的揉着额角,“你这出百鬼夜行的戏码是不是演早了。”
“不早不晚,正正好。”
王蓝田低头看着黑袍既宽且长的袖口,就想将袖子卷起一些,只是单手整理宽敞的袖口颇有些难度,试了数次也没卷好。
又一次重来后,便听对面的人长叹一口气,她抬头,桃花眼中带着些许的迷离:“怎么了?”
“伸过来。”
马文才微抬起下巴,平日略显凌厉的眼眸向下,垂眼盯着她的袖口,“我……帮你。”
既然他已开口,王蓝田便不与他客气,绕着桌子走到他身前,将手伸到他面前,眉眼弯弯:“麻烦文才兄啦。”
马文才含糊的“嗯”
了一声,抬手帮她卷起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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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县衙。
马泰用火折子点燃着了一根新蜡,以手护着摇曳的火苗,走到桌前替换掉灯罩下的短蜡,小心禀道:“老爷,派出去寻找公子的人……都还没有消息传回。”
“当然不会有消息。”
马俊升将手上的卷宗往桌上一扔,冷着一张脸,“人都跑到会稽去了,你们在余杭
能找到才怪!”
见老爷生气,马泰忙弓着腰上前自领差事:“那小的现在就遣人去会稽,将公子请回来。”
“请什么请!上个书院便不知这天高几何,地深几分了!竟跟着王家那小子半夜去了,去了……”
今日酉时后,都亭长等人来报,说停尸房尸首被破坏一事中或有马文才参与,得闻这一消息马俊升既忧且怒。
此案绝绝非眼下所观之况,背后或有更为强悍的势力,若文才牵涉其中,他作为父亲处理稍有不慎,怕是会将儿子未来仕途都搭进去。
这小子,行事如此不计后果,真不配为他马氏子孙!
马俊升深深叹了口气,面容忽老了几分:“真的是……混账东西!”
“公子初出家门,性情单纯,难免被奸人欺骗。”
马泰适时地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恭敬地递给马俊升,谄道,“要说错的源头,是那王姓小子。”
“你不用替文才说话。他就是……”
马俊升摆了摆手,让马泰将茶水放在一旁,“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了。”
说着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抬手捏着眉间:“马统呢?”
马泰回:“刚从书院回来。”
马俊升不解:“书院?他去书院做什么?”
马泰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回道:“老爷吩咐小人去找公子。小人想马统跟着公子这多年,应当很了解公子,或许知道公子的行踪,就将他也遣派了出去。
“派出去后,
马统径直去了尼山书院,这会儿才回来。问他去书院做什么,他说他也不知道公子在哪,就想着去书院碰碰运气。
“结果在书院睡着了,耽搁到现在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