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某家客栈。
马文才收回目光,提起茶盏给自己添了杯茶:“你可知谢安谢丞相来余杭了?”
王蓝田手肘抵在窗沿边,闻言有些惊讶地回头:“他在余杭?”
“应当说是路过。”
马文才小幅度地转着杯盏,解释了原因,“今日是谢道韫……谢先生与琅琊王氏王凝之定亲日。”
“这……”
王蓝田愕然,“未免有些太快了!”
马文才不以为然:“谢先生早过了出阁的年龄,若再往后拖……”
“文才兄,今日天气不错。”
王蓝田抬手遮住眉眼,仰头望天。
这
生硬的打断,显然是不愿与他谈论此事。
马文才抬眼有意无意的瞥过窗前的身影,他察觉到王蓝田对谢道韫婚姻一事,似乎颇为抵触和反感。
他盯着素色的衣摆,良久,脑中不知怎地就回想起谢道韫初到书院那日。
暖金色的光下,王蓝田摩挲着簪刀,神情淡漠的说着
——我倒觉得世间男子配不上她。
莫非……
思及此,马文才眉头一蹙,徐徐转着茶盏的手一颤,稳力骤然卸去,有小片的茶水倾溅出茶盏,滚跌到他的手背上,好在茶温不高,只是温温热。
他搁下茶盏,取帕擦了擦手,敛了神,斟酌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谢先生?”
“?”
王蓝田撑在窗沿上的手肘一滑,差点从窗户栽下去,圆瞪着眼:“你你,你……你在想什么?”
她失态的模样正好印证了马文才的猜想。
他的脸色一瞬阴沉下去,捏着杯盏的手不由地收紧:“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且不说她年长你近十岁,就凭她曾是你的授业先生,你不能……也不可以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何况她的婚姻大事是由谢丞相为其亲定,今日又是文定之喜的……”
“等等!”
王蓝田越听越不对,越听越离谱,“文才兄,你不对劲!”
“分明是你不对劲。”
马文才一副早已看穿她的模样,“我说得若不对,你为何脸红?连着气息也不稳了?”
王蓝田被他一本正经地分析弄
得哭笑不得,摊手耸了下肩,无奈道:“还不是被你的惊天之言吓得手滑脚软,差点从二楼栽下去。”
马文才勾唇,嗤笑道:“王蓝田,你慌了。”
被点名道姓的王某人抿唇,一时无言,目光无定处时恰好被马文才马文才的俊朗面庞所吸引,她微微眯眼,竟盯着细细观摩了起来。
马文才起先没觉得什么,低头呷了口茶,再抬头时目光正好撞上她炯炯的目光,手下意识的捏紧了茶盏,眼神左右虚撇了下:“你,你看着我做什么!”
王蓝田叹了口气:“快收了你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吧!”
马文才:“……”
她理了理衣服,继续道:“谢先生是世间少有的女子,又为我师,我钦之、敬之、慕之,乃人之常情。但此中情感绝非你想得那般。”
马文才似是还有些不信,试探的又问了句:“可若非是喜欢,你又怎会说出世间男儿都配不上的她的言论?”
“你觉得这便是喜欢?”
王蓝田哑然失笑,“那我现在说一句,世间女子都配不上文才兄,是不是代表我喜欢你?”
她顿了一下:“再说,那句话后还有半句,婚姻嫁娶于她是锦上添花,有或没有都可。”
王蓝田并未觉得方才的话有什么问题,倒是马文才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倏然起身,随后抿了抿唇,低头理起了袖子,语气有些急,刚开口就磕绊住了:“谁,谁还能将你的话都记下来
。”
说完又觉哪里不对,学着王蓝田惯用的伎俩,想着说些什么将话题转了,结果自己脱口问出:“你打算何时成婚?”
王蓝田侧眸,挑着眉角看了眼马文才,一副你问这个问题做什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