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闹上朝廷,查出来你是女扮男装,就是欺君大罪!当斩!”
王卓然脸色由愕然转为激愤,说完这话后,神情冷酷,眼睛死死盯着王蓝田,想从她的脸上看到惶恐、迟疑、露怯的神色。
可是,没有。
没有惶恐,没有迟疑,没有露怯。
王蓝田就站在门的方向,淡然收回行礼的手,走回方才所站的位置,不卑不亢,不骄不诌,从容不迫道:“多谢王大人提醒。今日事了,我便给家严家慈去信一封,叫他们将十六年前接生我稳婆,喂养我长大的奶娘等等人证以及一些能证明我是男子的物证备好,等待朝廷的取证查验!”
王卓然脸色一僵,但心里却有些打鼓。他瞥眼看见桌上的茶盏,索性用喝茶遮掩自己的情绪。
书房中一时无人说话。
安静片刻后,山长清癯的面颊上透出些许疲态和无奈,眼里多了几分深沉,事至此也就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既然王大人已经上报朝廷,那就等朝廷的批文。”
说完,山长挥手让、马二人退下,“对了!让张朝在门外站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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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府衙。
马泰已经他家老爷交代的事情办完了,转道前院时脚底沾了些院中的黄泥,便在门口的台阶上蹭了几下,才进屋汇报:“老爷
,事情都办妥了。”
听到声音,马俊升从书案上的一堆文册中抬起头来,随后伸手揉了揉眼睛,往后一仰,倚在椅背上,问:“牢中死掉的那几个应该都是宫里的侍卫,得处理干净了。”
“大人放心!这事小人已经处理妥当。”
马泰躬身点头,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小人查到,当日载着这些刺杀朝廷命官的人所乘画舫便是博乐坊的。博乐坊拿着老爷您行的方便,这几年赚得盆满钵满。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博乐坊也该为老爷挡挡难消消灾了。“”
“如此甚好。”
马俊升揉着眉骨的手一顿,招手让马泰靠过来,“文才说杜明师曾在余杭一带出现,你再让人去找找。这次一定要找到!”
“老爷,这么着急可是为了玉夫人?”
马泰观察着自己主子的脸色,试探的问了句。
马俊升眼中闪出一缕光,声音一沉:“马泰你也是府中的老人了,哪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你心里应该清楚!”
“扑通!”
“小人该死!”
马泰屈膝跪在地上,随即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以头抢地,伏地不起,“可容小的多句嘴,谢安派来的人尚在杭州,要是这时大张旗鼓的找杜明师只为给玉夫人诊脉看病,恐会遭人诟病。”
马俊升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他坐直身子:“说下去。”
“最近北方又乱,许多流民往南迁移,停留杭州附近亦有不少,而其
中患病的,身上有伤的也不少。”
马泰献计,“老爷,可以借为流民医病治伤的理由,贴出告示,寻良医。像杜明师这类郎中,大都自诩甚高,什么上医医国,其次医人,其实图得就是个虚假的名声。我们把名声给他不就成了?”
马俊升略一思索,拧眉道:“听这似乎不错。可这流民四散,总不能派兵去把人抓回来,说给他们治病吧!”
马泰继续建言献策:“老爷,衙门粮仓里有不少没霉米坏米,杭州各家米行也有陈米,搁着喂老鼠不如淘洗干净喂给那些流民。
“到时只要在城外搭几个棚子,将米粥烧滚,米香四溢,那些吃土啃树皮的一路南来的人,定会来!
“之后老爷先城中找几个郎中去装装样子,然后借口人手不足,发告示寻医者,求名之人便会蜂拥而至!”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马俊升:“这样一来,既能给暗查老爷那些人留下个好印象,让您在谢丞相那里扳回一局,又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群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