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自是听出话中之意,精致的眉眼微微眯起,对她这番意有所指,轻嗤一声。
不过她这话倒在某种程度上解了他心中的些许疑惑。
譬如,为何王蓝田变化如此之大?
平素的刁蛮跋扈,仗势欺人到了书院确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
明是纨绔子弟,却装成如玉公子。
可是即便是失忆,人的秉性真的能改吗?
他眉头倏尔一皱:“王八德没同你说吗?”
“他估摸还在疑惑自家公子怎的变了性子呢。”
王蓝田促狭的看了马文才一眼,“我同他说,他是能给我医病?还是跟我说说我当霸王的那些年?”
“你可还记得家里人?”
马文才试探的问道。
“说实话,”
王蓝田叹了口气,“我已忘了家中人的长相,这也是我中秋不回扬州的原因。”
她又想到先前与马文才随口扯过不回家的原因,忙添了两字:“之一。”
马文才已平复方才躁动的情绪,但却未察觉她断句的怪异之处:“这件事闹大必然会惊动令尊令堂,到时你怎么办?”
“闹大之前解决此案,揪出幕后之人。再往后就是幕后之人和会稽孔氏之间的纠缠。”
晚间有些凉,加之夜行衣为了行事方便舍去了宽大袖袍的设计,布料薄薄一层,风一吹她忍不住一哆嗦,连声音都跟着打着颤:“了却此事,我
功成身退,回书院求学。”
“大后日十七号。”
马文才提醒道,“开课。”
她抬头观了会儿天色:“这会儿从余杭送至杭州的那份公函应当在令尊的案头了。”
说着,转头又看马文才:“你说令尊看见此函,会不会后悔遣你来找我?”
马文才薄唇轻抿,心中暗暗嗤了一句:他可没功夫管我身在何处。
他未回答这个问题,追问回她在客栈说的那句话:“你先前说有想法,什么想法?”
王蓝田直言:“我想去停尸房。”
马文才脸色一沉:“这就是你所谓的大胆的想法?”
“午夜验尸,还不够大胆?”
“你疯了?”
马文才深深吸了一口夜风,清凉的气在身体里斗转一圈,让他抬眼直视王蓝田,“你若想知道死因,看验尸报告即可,何必自找晦气?”
世人对“死”
“尸体”
都心存一种不必言之的禁忌之感,检验尸体的官员都是行作中最低等的,即便是普通的百姓对检查“尸体”
者都持一种明敬暗鄙的态度,更何况本就出生在门阀士族的马文才,震惊过后,只觉得王蓝田荒唐至极。
王蓝田自是知道他的忌讳,解释道:“你看,你都觉得此举荒唐,那设局之人恐怕也料想不到我竟会验尸。如果说现在是僵局,那从验尸入手不失为一种破局之法。”
“那看仵作的验尸报告就可以了。”
马文才拧眉,不解道,“为什么一定亲自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