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乍起,檐角上的灯笼被吹得晃动,火光摇曳,躲在灯罩里的蜡烛在静寂的后山默默燃烧,烛泪滚滚。
“君子不夺人所好。”
王蓝田低头看着面前的深褐色的缰绳和关节宽大、指腹略显粗糙的手,倏尔抬眸,巧言道,“况且我不擅骑射,马驹赠我便只能困囿于马厩之中,既可惜又可怜。”
她不接马缰,眼眸中映着灯火,熠熠生辉,上挑的桃花眼即便不含情也带着让人难以抵抗的温柔之色:“但在文才兄那,它是自由的、肆意的、快乐的。我既为君子,不夺人所好,也成人之美。”
说完,她指着马厩中那匹温顺的马:“我与它相熟一些,还是骑它练习吧。”
看似是在征求马文才的意见,实际是给出了自己明确的答案。
“蓝田兄都这么说了。”
马文才收回
悬在空中的手,耸了下肩,似不在意,“自然随你。”
他微眯着眼看着转身去牵马的王蓝田,手抚着身侧的马匹,唇角上扬扯出一抹笑来:“小畜生,你说……他不上当怎么办?”
陪伴他多年的马驹低鸣了两声,四只蹄子往后退了几步,长耳上下挥动,拍着自己的脑袋,表示自己很是无辜。
他摸了摸马的耳朵,又轻拍它的马身,随后以手扣住缰绳,借力翻身上马,稳坐在马背之上,双股夹住马腹走向王蓝田,居高看着她:“上马吧。”
若说王蓝田这些日子的成果,大抵就是可以不借助蹬马的台阶,也能上马背了,只是上马的姿势不堪入目。
她攥紧缰绳,抱着马的脖子,颇为艰难的爬上了马背,而后抬眼看向比她高出许多的马文才:“然后呢?”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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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才驾马前行,速度不快,王蓝田紧跟而上,不过二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匹马的距离。
王·恪守交规·蓝田:注意安全,保持车距。
“身体放松一些。”
马文才回头看着后面笔直的杵在马背上的人儿,眼中满是嘲讽之色,可嘴上却说着颇为有用的御马之术,“你骑在马上身子僵硬,马儿自然能感知到你的惶恐与不安,它会觉得你好欺负,便不会服你。训马就是征服马匹,让它为你所有,为你所用,只听命与你。”
王蓝田咽了下口水:“它很温顺,我不想训它,我也不
要征服它。我觉得这样逛逛,挺,挺,挺好。”
她身下的马儿嗤了声,马身一抖,她如临大敌身子一紧,连说话都打了磕绊。
“嗯,是挺好。”
马文才用着一本正经的语气揶揄道,“蓝田兄性情温和,御马之术亦是随心随性,若是以遛马为结课考核蓝田兄必夺魁首。只可惜这结课考核考得是骑射不是遛马。”
王蓝田:……
朋友,咱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挤兑人呢!
口下留德啊!
她厚颜承下:“我权当文才兄是在夸我了。”
“我既然答应你,让你半月内有所成效,定是能做到的。”
说着,马文才调转马头与王蓝田并行。
身边突然多了一人一马,安全距离被人破坏,王蓝田控制缰绳的手掌心溢满了汗:“你,你,离得太近,我怕撞倒。”
说着双股用力夹住马腹想与他错开马身。马匹吃力,快步往前,王蓝田僵直着身体被带的一动,因惯性往后一仰,吓得她脱口喊出“救命”
二字。
她为稳住身子,双腿下意识的夹紧马腹,马匹因此跑得更快了,若不是手中缠了数圈的缰绳和勉强还能记住的一些驾马要领,她怕是早已摔马而下,成为马下亡魂了。
她俯身抱住马脖子,疾风扑面,她脑中空白,连再喊声求救的的力气都没了。
大晋士族子弟大都文武双全,骑、射又都是六艺之一,士族子弟自幼便开始习练。
太原王氏素有五世盛德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