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收到他的信,我当时就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是人命官司!”
宴上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除开这一桌的几人,还有舞姬伶人、侍奉的丫鬟仆役,
几人的酒因这句话醒了一半,面面相觑,随后将目光落到酒醉不醒的那人身上。
歌舞依旧,乐声未停。
秋风起,酒香四溢。
那人倒头就睡,砸吧着嘴,嘟囔着:“他把人……给撞死了……”
“还让大伯帮他查……那谁……”
“让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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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初。
余杭,县衙大牢。
月大十六日,小十五日,日在东,月在西,遥相望也。
王蓝田坐在桌子上,手撑在身体两侧,身子后仰,抬头望着头顶的小窗,入眼的是一片深沉的天幕,瞧不见月亮的影子。
她倒没多想看月,只是觉得日至中秋,该赏赏月。
“刚刚看了一路的明月皎夜光,以至初到此处双目骤黑,一时晃神,差点以为自己失了明。”
说话之人身罩一件黑袍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了他脸,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王蓝田眉头一挑,转头向东望去:“都入秋了,竟还有促织鸣东壁?”
牢中光线昏暗,若非他说话,她还寻不到人在哪。
那人一噎:“……”
“真是个人啊!”
王蓝田倾身向前,眯眼看着东侧的阴影处,面上故作惊愕。
随后又觉自己此话有些失礼,忙解释:“失言失言。许久未听人声,一时疏忽
,错将人声误听为蛐蛐儿声,罪过啊!”
说罢,还替自己寻了个借口:“这余杭县也算是小富之地,怎么入夜了牢房连油灯都舍不得多点几盏?”
那人嗤了一声,问了个莫名的问题:“都是阶下囚了,还这般虚伪作态,不累吗?”
“累啊!所以,”
王蓝田耸了耸肩,抬手拍拍身下的桌子,“我坐在桌子上了。”
他握拳:“答非所问,有意思吗!”
“其实,没意思。但是……”
王蓝田眉眼一弯,笑颜一展,坐在桌上荡了两下的腿,“我是个无聊且闲的人。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对我来说都一样,无甚区别。”
他似乎颇为了解王蓝田,知道她惯会东拉西扯,遂不在与其纠缠,直接问道:“你让人将我引到这来,就为告诉我你是个无聊且闲的人吗?”
“就算我不遣人去找你,你自己也会来,不是吗?”
王蓝田撩起眼尾,眸光澄澈,解释道,“思及以往在书院,总是你主动,遂决定今日自己主动一回。”
他声音一沉:“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来?”
“哈哈……”
王蓝田被他这话逗笑了,双眸弯成弦月,“如今你人已在我面前,我不盲不瞎,为何不能确定?”
“你清楚我问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