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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甬道内的油灯上有一簇黄橙色的火苗,缕缕青灰色的烟气从火苗上端飘出,随即隐在黑暗之中。
牢内的空气里弥散着油火灼烧的气味,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和清冽的酒香。
马文才背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双手环在身前,站在拐角处静静听着,他越听眉头拧得越紧,听到最后嘴角一抽,直接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指着牢头:“你去找个盂壶来,给他……”
话未说完,就被一声尖锐的长号声打断:“呜啊啊啊!”
牢头惊叫而起,抱着酒坛,迅速跳离长凳,望着暗处双眼瞪如铜铃,惊恐万分:“无常锁魂啊!”
马·无常·文才:“……”
“让我瞧瞧,是哪个无常?”
王蓝田手撑着桌,懒懒散散地朝牢头所盯之处望去,看到来人并不惊愕,反倒打趣着说,“原是个白无常。”
这牢房的光线昏暗,突然出现一人,还穿了一身白,走路也没个声响,加之牢头酒劲上头,醉眼之下错将人当成鬼,也是能理解。
马文才脸色微沉,嘴角向下一撇,抬手指着她,有些不乐意:“你不也穿了一身白?我是白无常,你是什么?”
王蓝田垂眼看着自己身上的白袍,思索片刻,恍然道:“偷穿了谢必安衣服的范无救。”
马文才没接话,可嘴角却自觉的上扬起好看的弧度朝着她哼了一声,随后转身看向
缩在角落里的牢头,命令道:“开门。”
“不行!”
那牢头摇着脑袋,直言拒绝,瞧见白无常似笑非笑的脸,紧张地将酒坛往怀里一搂,结巴道,“小公,公子是好,好人!鬼大人您不能,能勾他的魂!”
王蓝田失笑:“鬼大人……哈哈!”
马文才抿唇,对于牢头口中的好人,作以拧眉状,他回头看着牢房里的王蓝田:“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冤枉。”
她手指酒坛,以表清白,“白堕春醪。”
马文才不喜饮酒,对于酒类的了解少之又少,故愣神片刻,才反应过来这“白堕春谬”
是酒的名字:“这酒……”
“这酒后劲儿足。”
王蓝田说着从桌上跳了下来,无辜道,“我可出言再三提醒了。”
言下之意便是:她已尽提醒的义务,如此还酒醉,乃因牢头贪杯所致,与她所送之酒无关,与她这个人更无关。
“那掩耳盗铃的人,恐与你想法相同。”
马文才揶揄道,“他已将耳朵堵了三层了。”
王蓝田撇眼:“你这概念……偷换得有些牵强啊。”
“牵强与否,定论由人。眼下或需关注的是……”
马文才不置可否,随后看向已经抱着酒坛打鼾的牢头,“他的耳中是否堵上了三层棉。”
“这还不简单。”
王蓝田倚在牢门的柱子上,桃花眼弯弯成弦月,“不过,须得劳烦无常大人出手。”
说着,抬手朝自己的颈侧一敲,浅色的唇上
下张合发出一声“啪”
的轻响。
“呵……”
马文才瞥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但思及当下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遂走到牢头身边,利索地将人敲晕,顺手取走了他身上的钥匙,打开牢门,矮身进去。
甫一进牢房,就闻到了浓郁的酒气,他鼻翼翕动,眉头一蹙:“你……也喝酒了?”
“嗯?”
王蓝田不知他何来此问,便吸了吸鼻子,确闻到劳内的酒香,寻香找去,发现香存袖间,想来是周子矫打翻的那碗酒洒在了身上,她理了理宽袖,笑道:“不愧是白堕春醪,只是衣袖沾得一些,余韵竟如此绵延悠长。下次得闲,可得饮上一壶,解解馋。”
言说至此,面露憾色,抬眼看着对面的人:“文才兄,你酒量如何?”
马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