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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子夜,云遮月,无光。
后山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若人走其中,便与婆娑树影相融合,辨不出是人是树。
“吁——”
“吁吁——”
几声长短不一的啸声在后山上响起,顺着声音寻去,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将自己面容遮挡地严严实实的人半伏在一棵合抱粗的树干上,口衔两指吹,用力吹着:
“吁吁吁——”
片刻之后,不远处的几棵树微微晃动,紧接着一个黑影闪至,一身夜行衣,黑布蒙面只留出一双眼睛。
“我,我都按你……您说的做了。”
“您猜的可真准,说到书院有女人的时候,王蓝田果真站出来搅混水了,当时就和朝廷派下来考评官结了梁子。”
“不过考评官虽说要严查王蓝田的身份,但好像又没了下文。”
“还有祝英台,他太厉害了,三两句话就让山长相信了他。不仅拿走了那个红绫,还将红绫丢失的矛头直指我!”
“山长怀疑我了,但是我硬是挺住了什么都没说,天黑透了山长什么也没问出才把我放走!”
“那个……大人!大侠!好汉!您让我做的我都做了!”
说话之人的声音虽然颤抖,但从音色依然能听出此人是张朝,说着他双腿一弯,扑通跪在地上,“求求你!把,把解药给我吧!”
“做得好。赏你的。”
站在树上的黑衣人丢下一个药瓶,
“不过此药只能延续你七天的寿命,七天后拿不到解药,你必死无疑。”
伸手去拿脚边药瓶的张朝呆住,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他抬头望向树上的人,怯声问:“还要我做什么?杀人我可不敢啊!”
树梢的黑衣人睨了一眼张朝,又丢下一个瓶子:“让王……谁!”
一瞬间,那双眼睛充满杀意,他脚踩树干借力一个翻身落到方才树影摇晃处,从腰间抽出匕首,手腕一转,匕首离手,只听“噗呲”
一声,正中一物!
“是,是谁?”
张朝慌张躲到树后,声音颤抖。
黑衣人拨开树丛,发现匕首扎在一只野兔的身上,他脸色一沉,深黑的眼孔在四周睃寻一番……
见未再有可疑的动静,他眼中的杀意渐消,拔出匕首,随手将上面的血擦在兔毛上,反手插回剑鞘,斜眼看着张朝:“野兔。”
张朝望着黑黝黝的周围,不信道:“这个天哪来的野兔?”
可话刚说完,一只还再抽搐流血的兔子就砸在他身上,兔身还温热,血渍尚粘稠,吓得他连嚎数声:“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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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有女子一事传开后的第二日,山长便在东大殿贴出了告示,大意就是经书院查实,红绫与男女身份并无关联,还对造谣这种行为进行了严厉斥责,并下禁令书院众人不得再议论这一话题,违者品状降一品,罚抄书院《子弟规》百遍。
告示一经贴出,众学子也都知趣的闭了嘴
,毕竟女扮男装的又不是他们,为了两句嘴上的快活,搭上自己的品状实在不划算。
“都散了吧!我就说嘛,哪有女人这么大胆敢来书院?就算她敢,她家里人还能放任不管吗?”
有人马后炮道。
他身边的人狠狠撞了他一下:“不是不让谈吗?你还谈,是嫌品状太高还是《子弟规》不够长?”
那人当即抬手捂嘴,看大家都没当回事,已散去大半才讪讪道:“书院都是士族子弟哪有会在背后捅刀的人呐!唉?方才看了一圈好像没看到张朝兄,他人呢?”
身边的人回道:“高烧不退,在药堂呢。听说昨晚起夜鬼打墙,被困了一个多时辰,回来后人就不行了,卯时卢文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对劲,才将人送去药堂。”
听到“鬼打墙”
,那人后背一凉,哆嗦了一下:“嘶,回头让我娘去道观寺庙求个护身符来,辟辟邪驱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