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们、我们会不会也染病啊?”
当然是极有可能?的。
但亦泠是别无他法,至于锦葵,倒也没必要陪她涉险了。
“不如?你就留在城外吧。”
亦泠说,“若是有什么事,你也好接应。”
“奴、奴婢……”
锦葵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视亦泠,许久,才咬牙说道,“那……奴婢便在外头等夫人,夫人一定要平安出来。”
“嗯,你也照顾好自己。”
等谢衡之回了马车,城门大开,锦葵便背着自己的行囊,目送章县令等人骑马领着他们进入灰败的松远城中。
冬日?里阴云沉沉,昏暗的天?光下,他们仿佛逆着光,一步步进入了森罗殿。
这?一路上,亦泠连轩窗都?没敢打开,只竖着耳朵不放过外面的任何动静。
可是这?县城也过于安静了,别说人声,连狗吠都?听不到。
就像一座死城,连风都?是寂静的。
偶尔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传来,也格外沉闷。
毕竟松远县不过四五万人口?,其中万余染病者被移至寺庙的悲田坊救治,其余人也躲在家里,关门闭户,非必要不会外出。
如?此景象,连在死人堆里打过滚的利春都?觉得有些骨寒毛竖。
待马车停靠在章府门口?,谢衡之下一步下来时,利春低声问:“大人,真的不把夫人一同留在城外吗?”
“不必。”
谢衡之迈腿跨了下来,“她说她不怕。”
话音刚落,就见车厢里探出一只戴着狐皮套子的手?,在半空中摸索。
谢衡之抿着唇,伸出手?去。
被他扶住后,戴着三层面巾和一顶帷帽以?及用披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亦泠才现身?。
利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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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泠本?以?为自己这?幅装扮会引人暗地里耻笑,下了马车,透过帷帽的薄纱瞧见章县令的家眷都?和她差不多,这?才松了口?气。
而?且为官十余载连京官都?没资格面见的章县令和他的妻儿?们冷不丁要接待位高权重的谢衡之,一时间都?十分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
章县令示意他们行礼,也像听不明白?人话似的,哆哆嗦嗦连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章大人,这?种时候就不必讲究虚礼了。”
亦泠太能?理解他们的害怕了。
松远县的商户全关了门,官驿的驿丞和驿卒都?染了病,他们只能?暂住在章县令府中。
突然间要和上京来的天?子近臣同吃同住,这?谁受得了?
“你就当咱们是暂住的客人,一切从简,速速去跟大人商讨应对瘟疫之策就行。”
亦泠都?这?么说了,谢衡之的态度也是默认,于是章县令一刻不耽误,立马请了谢衡之去议事。
他的夫人则带着亦泠去收拾出来的厢房。
路上,见亦泠只身?一人,她怯懦地问:“夫人……竟没有带婢女?出来吗?”
亦泠只“嗯”
了一声,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