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中的男女渐成对峙之势。
两人的眸色俱是被怒火与痛意冲刷的清晰雪亮。
“是,我厌恶你,恶心同你发生的事,愿与你成婚本就是无奈之举,如今更让我万分后悔。”
裴时行面上笑意轻柔,好似捉摸不定的流云。
此时此刻,反倒随着元承晚口中刻薄的侮辱愈发绽大。
他已不愿再追问什么了。
只认同地点着头:“好极,好极。”
男人坚实的胸膛起伏明显,俱是与他口中平静话语截然不同的震怒。
他终于动了步子,走上前来,恣意地放出向前刻意在她面前收敛起的一切。
通身俱是官场历练出的压迫气息,与此刻震若雷霆的雄魄。
面对这般陌生的裴时行,元承晚几乎有一瞬为方才的挑衅而生悔。
可她不肯让半步。
只挑衅地望着裴时行上前。
然后便是眼光中的一切景象开始旋转。
是裴时行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打横一把抱起。
男人胸膛滚烫,面结严霜,宽阔坚硬的肩头打乱珠帘,踹开门扇。
而后迎着一路面色惊异的侍人,步履如飞地将她抱到了书房。
重重合上门扇。
元承晚方才被他抱着走了极长的一段路,天旋地转。
入得此间,便倏然被放坐在他平日惯用的花梨木云钩插角方书案上。
案上的白玉镂苍松笔洗、牙雕梅花笔筒,沉香木溪山笔格,水中丞与铜石镇纸俱被他拂袖扫落,玎玲啷啷一片声响。
长公主仍有几分眩晕。
待清醒过来,望着自己的坐处,好似自己也成了他桌案上的物件。
任人把玩的姿态。
裴时行的书房自是清幽雅致,室中左偏东向置此案几,不迫窗槛,不近风日。而后仅两椅,一案,一琴,一架。
元承晚此刻姿势正对的兰锜之上,斩霜刀鞘沉默乌黑,于无声处释放自己的锋芒。
自此中的简洁布置和整齐有秩的摆放便能看出主人性情。
可也因了此地的清静,令书房主人此刻合门转身朝她步步逼来的蛩音被无限放大。
一声声仿佛落在她心尖上。
元承晚不自觉蜷了蜷垂放于身侧的白皙手指。
下一刻又是视线昏眩,娇柔的女子两手死死撑住桌案边缘,大口惊喘。
是她被裴时行翻过身来,正正好好困在男人的臂弯和书案之间。
再难以脱身。
裴时行细心地为她挽起朝天云髻中掉落的丝缕碎发,而后埋首于她皙白馨香的颈间。
细细嗅闻。
仿佛终于平静了些许。
可元承晚感知着男人的气息灼热地喷薄于她耳后颈间,掠过一片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