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俊听出来了,黄妙云指责他呢,他眯眼道:“你说我是莽夫?”
“难道不是?盲目自大,错而不认,即便四肢勤练到天下第一,也不过是武夫而已。流芳百世的任何一个名将,倒从未听说过是以武功闻名。”
王文俊无言以对,他攥着拳头,走到储崇煜身边,抱拳诚诚恳恳地道了歉,并道:“储二,三块玄铁,我赢得之后,悉数赠与你。当是赔偿。”
储崇煜负手而立,他眉目一贯沉郁,声音冷淡地道:“不必了。”
王文俊也不强求。
储崇煜又低声的说:“只是……若你不能给狗一个安稳的窝,以后就不要养狗了。”
族学里的学生都是心血来潮时才去喂一喂小黑,储崇煜喂小黑的次数比任何人都多,所以小黑才会更亲他。
王文俊默然垂头去解狗绳,随后便切齿问黄妙云:“究竟是何人伤我的狗?”
黄妙云思忖片刻,道:“在你面前,败坏我的名声,于谁有益?”
王文俊脑子里顿时想到一个人,他一脸错愕,似是不信,沉默了好一会子才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说罢,他就黑着脸走了。
没有人能动他的东西,包括他的狗。
树林里只剩下储崇煜和黄妙云两个人,储崇煜当然也要走,黄妙云跟在他身后,叫住了他:“崇煜表哥,你的外袖破了,我帮你补一下吧。”
储崇煜就是怕别人看到他衣服破了,撕的是内袖,只是事态紧急,外袖也不免破了些许。
黄妙云从腰间解下小荷包,追在后面说:“你肯定不想别人知道来树林里的事吧?我随身带着针线,你外袖破的不厉害,很快就能补好,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储崇煜停下脚步,转身,死死地看着黄妙云,眼睛都不眨一下。
黄妙云察觉自己将偷窥储归煜的事说漏了嘴,她攥着荷包,心跳得很快。
储崇煜与黄妙云对视了一会儿,才将捏着拳头的手,直直地伸了出去。
黄妙云松了口气,从荷包里拿出针,穿了根红色的线,用安娘子教她的法子走线,替储崇煜补袖子。
储崇煜空举着拳头,目光扫过黄妙云的脸颊,其实他也听说过她的名声,据说是个蛮横的姑娘,但现在……她低头缝补的时候,专心致志,一丝不苟,妩媚的眉眼间,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温柔。
袖子破的不严重,黄妙云很快就补完了,最后收线的时候,她一边扯断剩余的红线,一边说:“若不细看,压根看不出来痕迹,你仔细些就好。”
至于里面的破袖,也藏得好好的,看不出异常。
黄妙云劲儿小,红线扯了几次都没扯断,储崇煜的另一只手捏住了线头,稍一用力,红线就断在了他的掌心。
“崇煜表哥,我告辞了。”
黄妙云收起荷包,如是说。
储崇煜目送黄妙云出了树林,他摊开掌心,一截短小的红线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细如他掌心的细纹,红如他的掌心的血,仿佛他掌心上的烙印。
他收起了红线,出了树林,回到了世子夫人的身边,只是他的余光却飘向了黄妙云所坐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