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听说,外祖父是自缢的,既有求生之心,怎么又在您去过之后,自缢了?”
“因为我告诉他们,活命无望,死是定局。你外祖父一想到我去找他最厌恶的阉人低头,后悔不已。人生就是一直在做抉择,他先在声誉与性命之间选择了性命,然后再即将失去的性命与名誉之间,又选择了保全名誉。”
“可外祖父难道没想过,会将您置于什么境地吗?您该如何向母亲,向身边的人交代?”
“这是我做女婿应该承担的,妙云,爹义不容辞啊。”
黄妙云心情异常复杂,她望着黄怀阳道:“所以,您不愿意告诉母亲?”
黄怀阳点了点头,“你外祖父除了死的有些曲折,他活着之前行事光明磊落,你的母亲是这世上最爱重他的人。我若说了,你母亲该多伤心,何况……也不是我说了,你母亲就信。在我告诉你真相之前,你难道就相信,我是一个狭隘自私的人?”
黄妙云摇摇头,说实话,她一丁点都不信,不论谁说,她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相信她爹不是这样的人。
黄怀阳苦笑:“你母亲肯定也一样。”
黄妙云伤心地低着头,是了,母亲又怎么会信,她父亲临死前才打碎自己精心养护多年的膝盖骨?哪怕这话由丈夫亲口说出,她也难以相信吧!
所以黄怀阳在既知姜心慈一定会痛苦崩溃的结果中,选择了替她保留住心中关于父亲的美好形象。
黄妙云坐到黄怀阳跟前,用力地握了握他手,哽咽道:“委屈您了。”
黄怀阳笑一笑,端起不大热的茶杯,喝了口温茶,这是姜心慈刚才用过的茶杯。
窗外,人影倏动。
胡妈妈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姜心慈回到了箬兰院。
姜心慈失了魂魄似的躺在罗汉床上,死死地攥着胡妈妈的手,颤声问:“你信吗?”
胡妈妈臊红了脸,她和姜心慈一样,冤枉了黄怀阳这么多年!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对黄怀阳的冷脸和姜心慈所受的委屈,红着眼眶说:“当时肯定不会信,现在信。都这个份上了,老爷何必现在才说假话,又何必说的那么详细。”
姜心慈扑在胡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胡妈妈抱着她安抚:“夫人,这也并不怪你……我苦命的夫人。”
。
六月十七,迎亲前夜。
胡妈妈拿着一些“奇奇怪怪”
的图册到团月居,跟黄妙云讲“道理”
。
黄妙云本来就紧张得睡不着,听了些从没听过的话,见了些从未见过的“图册”
,整个脑子都是涨的。
夜里几乎完全没睡着,硬熬到了时候,天不亮就起来收拾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