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一脸狡黠的黎明,并没有正经心思儿跟眼前这个人寒暄,多年特科工作的经历,让他养成了到了任何地方都要仔细观察的习惯。
这一观察不打紧,眼前的一个空办公桌引起了顾顺章的警惕,他问徐恩曾,这是谁的办公桌。
徐恩曾不经意地随口答道,“这是鄙人机要秘书钱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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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章一拍脑袋,大声叫道,“赶快派人去抓,他是我接领导下的共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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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恩曾闻言大吃一惊,顾不得多加思考,立刻安排特务组长派人去抓钱潮,可哪里还找得到?
接到报告未抓到钱潮的消息后,徐恩曾气急败坏,他担心的倒不是多抓钱潮这么一个共产党,他担心的是这个钱潮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
果不其然,特务们搜查了钱潮的办公桌和住处后,如获至宝般向徐恩曾递上来一封信。
徐恩曾拆开信,刚看了两行,整个人就瘫倒在沙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钱潮还真是留了自己的把柄。
怎么办?怎么办?
徐恩曾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立刻派人抓捕了钱潮的家人关进了大牢里。
徐恩曾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虽说这个钱潮握着自己的把柄,但我手里有他的亲人,谅他也不敢太过分。还有了,这些钱潮的亲人落在自己手里,毕竟比被别的什么人控制要好得多,万一钱潮在家里把自己那些丑事告诉了这些家里人呢?
话说浦口火车站内,余振飞带领两名特科队员埋伏到天黑,到最后一班火车进站,都没有见到黎明的身影,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中央特科内,向王雍复命。
本来认为王雍学长会严厉批评自己的,哪知道学长使劲一拍余振飞的肩膀说,
“祖民同志,你们己经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
余振飞有些不解地问道,
“学长,没有等到黎明,怎么能算完成了任务啊?”
陈赓眨巴眨巴眼睛,狡黠地笑了,
“这是负责人预备的一招,据消息说,黎明己经由军舰押解到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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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振飞唉了一声,机警的王雍看出了余振飞的心思,趴在他的耳朵边上说道,
“钱潮同志的情报及时,我们两天两夜紧急搬迁了分布各处的机关人员,全部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成功逃过了这场大劫难,还掐断了所有重要的线索,你说是不是最大的好消息啊?”
余振飞抬头与学长王雍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起来。
这边是中共己顺利脱身安全转移,那边是国民党志在必得,意欲将共党机关一网打尽,可叹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礼拜二,陈力夫、徐恩曾派军警特务急匆匆地赶到上海的一处秘密机关,现早己人去楼空,除了见到一堆刚刚烧掉的文件还在冒着缕缕青烟,以及随处可见的散乱废纸和杂物之外,有点价值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
难不成是共党插了翅膀飞了不成?陈力夫大失所望,叫来徐恩曾一通臭骂。
徐恩曾知道,挨了这通臭骂后,自己反而可以稍稍踏实一些了。
聪明如斯的徐恩曾心里明白,让共党插上翅膀的就是那个一兢兢业业的机要秘书钱潮,可这个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
本想着抓住黎明这么一个共党大人物,多为自己脸上贴贴金,捞些好处,哪知道这小子鬼得很,竟然对自己隐瞒了这么多的秘密,好在自己留了一手,己把黎明秘密关押在南京白露洲大院了。
徐恩曾不得不小心,一是自己疏忽大意重用了钱潮,想想前面有那么多密电都经过了他的手,单就这一次来看,这个钱潮肯定早就开始偷偷地拆译给自己的密电了……
唉,好在密码本一随身带着,还有那本《曾文正公文集》,即便他部分破译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徐恩曾稍稍有些心安了。
可转而一想,他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了。
抓住黎明的消息很快就能传播开来,多少人都会惦记着这个黎明啊。
不说别人,就说说那个戴雨农吧。
这个人从民国十七年开始搜集情报活动,居然得到信任建立了一个调查通讯小组,要抢自己的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