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忙脚乱开始浇水灭火,可鬼火哪里是普通水可以灭掉的,池惑站着一旁,看他们白费力气罢了。
“不用忙活了,没了‘新郎’也不碍事,我可以自己拜堂。”
说着,池惑已经面对高烧红烛兀自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双亲。”
“三拜…”
池惑转身面向已经烧成灰烬的纸新郎,刚好面对着他的是一扇铜镜,镜面将他穿着喜服叩拜的姿态清清楚楚倒映出来——
“夫妻相拜。”
看起来,就好似他和自己相拜一般。
礼成,池惑利落起身,迎向鬼婴们不可思议的目光:“拜完堂了,我们赶紧进入下一步吧。”
众鬼婴:“……”
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鬼婴还是引敷衍拜了堂的池惑继续往前走。
又一扇巨大的屏风挡在眼前,屏风上依旧绘满活色生香的图景,颠鸾倒凤的男女姿态栩栩如生,喜堂烛火明亮,将屏风上交缠的男女倒影投了一地,“新嫁娘”
踩着潮湿的红绣鞋,一步一脚踩着这些颠鸾倒凤的影子。
越过屏风朝里看,饶是见多识广的池惑,仍被眼前诡谲的一幕震撼到短暂失神。
细长的红绸像张巨大的蛛网,密密麻麻纵横交缠,红水镇失踪的数百位姑娘被悬吊在红绸蛛网之上,她们被迫露出一截隆起的小腹,同样质地的红绸带从她们裸i露的肚脐生长而出,另一端连接着一个猩红潮湿的纺锤形“蚕蛹”
。
和沼泽边的“蚕蛹”
一样,这些猩红的纺锤形事物一伸一缩,在有规律地呼吸。
目睹这荒诞诡谲的一幕,池惑心下大抵已经明了事情的真相。
沼泽地无处不在的红绸象征着母体的「脐带」,鬼婴需要它们与母亲进行连接、汲取养分。
而红水镇失踪的姑娘并非被好色鬼新郎拐来做媳妇,而是鬼婴们需要好人家的闺女成为它们的母亲,这样它们才能被孕育、能诞生,从「它们」变成「他们」。
一切都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些鬼婴曾提到「鸨母」,说明它们很可能是当年红水镇风月生意兴盛时,在此做买卖的神女被打掉的孩子。
神女要接客不能怀胎,只能选择把肚子里的孩子拿掉。积年累月循环往复,被堕掉的胎儿被抛尸在这片沼泽地里,沼泽地终年潮湿阴冷,不见日照,死婴的怨念被困于此无法消弭,渐渐化为实质形成了「灵」,也就是这些小孩模样的鬼婴。
鬼婴们将他们无法降世的怨恨归结到娘亲的身份上。
老鸨说,做皮肉生意的神女不能怀胎、更不能抚养孩子,于是它们就把手伸向了好人家的闺女,正如同鬼婴们在抬喜轿时吟唱的那样——
“新嫁娘,梳红妆,清白人家好出身,纸做嫁衣魂做裳。”
在鬼婴的潜意识里,只有好人家的姑娘正正经经成亲拜堂,才有“资格”
把它们生下来,让它们以小孩的身份来到这个世间。
“你们也希望把我像这样吊挂在这里,对吗?”
池惑不动声色地回头,问那位拿了他小人偶的鬼婴。
鬼婴骨碌碌转动漆黑的眼珠,最后死死停留在池惑脸上:“是的,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娘亲。”
“我想被生下来,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娘亲…”
“成为我的娘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