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灯的人一袭红衣,始终站在山路的尽头,一直在那里等着他。
不会离开,不会消失,不会转身。
池惑加快了脚步,几乎是本能地想要靠近那盏枫灯,想要靠近在风雪里等着他的“自己”
。
他被冻住的嘴唇颤了一下,喉结滑动,似想要叫自己的名字,可惜没能顺利发出声音。
提着灯的鬼主也正往他的方向快步走来,鬼主似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雪絮更肆意地打在池惑脸上,一阵天旋地转,失重感从脚底蔓延而来。
池惑到底还是摔在了山路上,视野里的白色渐渐沉下去,一抹温暖的红覆盖而来,可惜沉沉黑暗袭来,池惑什么也看不清了。
只隐约有山寺钟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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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我努努力,争取凑个营养液加更,把时间调回晚上九点,因为很快又要有超大进展了(是你们想要的那种
爱你们
无涯(八)
之后池惑做了个很长的梦,又梦到了上一世的光景。
那是他被众仙门围剿之时,黄昏将至,醉鸦楼沉入一片火海,将深红的旷野照得比白昼更明亮。
红沙谷只有漫长的夜晚和黄昏,在池惑的记忆里,它最明亮的时候,就是醉鸦楼被彻底点燃的那个黄昏。
——红沙谷的黎明就要到来了。
所有参与围剿的名门正派人士都如此说。
这些话听在池惑耳里,就好像在听一些荒谬的笑话。
七天七夜的围剿,作为醉鸦楼鬼主的池惑最终败落,被醉鸦楼统治的红沙谷时代真正落下帷幕。
所有人都想杀死鬼主,但池惑很清楚,这些打着正义名号的领头人,要杀自己多是出于一己之私。
白逐溪口口声声为了白鹿城数十万被屠杀的冤魂复仇,为了父兄报仇雪恨,实则他需要除掉被他栽赃利用的池惑,以免日后落人口舌,且他修的无情道,此番更是为了杀妻正道。
秦北瑶率长昆山数百修士抵达醉鸦楼,为的是报池惑辜负其兄长秦南珂之仇。
祝家双生子因求而不得,一直对池惑怀恨在心;萧过则是为了拿到池惑的魂丹,去救自己危在旦夕的师尊……
这会儿炸炸已经不在了,他的小骨傀不久前在火海里化为灰烬,他作为人人谈之色变的鬼主,到头来却保护不了那个叫他小爹爹的小家伙。
比起即将败落的恐惧,池惑此刻更多的是不甘,还觉得讽刺。
被挫骨扬灰的疼痛感再度袭来,身上的皮肤在烈火中一寸寸蜷曲,剥落,池惑在剧痛中挣扎了许久,直到灼烧感从皮肤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的失重感,冰冷的水呛入鼻腔,他似乎从火海坠入寒潭深渊。
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将他彻底笼罩,池惑无法呼吸,身体一直往下沉,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在寒潭中不断坠落的无助感,大概就是死亡的必经过程吧,冰冷的液体呛入肺腔,呼吸一点点被掐断,五感也在彻骨的冰冷中被麻痹,被抽空……
池惑甚至开始想,早点死了好,两眼一闭,就感觉不到这些痛苦了,也不用管什么破天道了,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只不过…不甘心…他不甘心…
凭什么自己的人生要被天道操控,凭什么他只是剧情线的一枚棋子,凭什么他一直被所谓的命运欺骗…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勘破了所谓的天道?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如果可以重来一遭…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这副狼藉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