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道:“在睡着,应该是迷倒了,我们现在进去?”
领头镖师道:“稍待片刻,等迷魂烟散了。”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领头镖师方道:“能进了。”
薛蟠连忙道:“你们随我进去,拿绳子把他捆床上。他不醒最好,他若醒了,你们便一起把他擒住。”
领头镖师道:“薛大爷放心,这点小事我们还能办妥。”
说完从腰后摸出一把短匕首来,插、入窗缝间将窗闩挑开,然后推开窗户跳了进去。薛蟠和其他几名镖师也跟着跳进屋内,领头镖师取出火刀火石打着,然后将桌上蜡烛点燃,这才转身走到床边,伸手将被子掀开。薛蟠跟在他身后,正准备取出绳索捆人,却听领头镖师惊“啊”
了一声。其余人被他吓了一跳,齐齐朝床上看去,这一看不打紧,所有人都不由一愣。只见床上哪里有人,被子下面只有两个枕头静静地躺着。就在这时,屋后的窗户忽然“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人手持明晃晃的长剑跃了进来,稳稳落在房间内,灯光下只见来人剑眉星目玉面朱唇,俊脸上神情冷若寒霜,不是柳湘莲又是哪个?领头镖师一看柳湘莲竟好好的,不由得也是一愕:“你没中迷魂香?”
柳湘莲冷笑一声道:“你们一来到窗下我便已知晓。白日里遭人下毒,晚上自然要警醒些。”
说到这里冷冷看了薛蟠一眼:“我只以为是在杭州结的仇家找上门来,不想却是你这蠢物阴魂不散。”
薛蟠闻言立刻炸毛道:“你说谁是蠢物?——诸位镖头,现在该你们大显身手了!拿下此人我重重有赏!”
几名镖师闻言立刻各抽兵刃围住柳湘莲。只见那几人一个个身材剽悍魁梧横眉立目,不但人多势众而且杀气腾腾虎视眈眈,相比之下柳湘莲就显得人单力孤,那纤瘦的小身板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被饿狼围住的小羊,怎么看都只有被人蹂、躏的份儿。薛蟠怎么看都觉得己方胜券在握,遂在一旁得意狂笑,脸上是一副经典的恶霸表情:“哇哈哈美人你还是赶快投降吧,否则这些人若是不懂怜香惜玉伤了你,本大爷可是要心疼的!”
柳湘莲冷哼一声,也不答话,只脚尖一点飞身前掠,手中宝剑嗖地一声,犹如灵蛇出洞般刺出。站在他对面的领头镖师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觉手肘猛然一痛,当下惨叫一声,手中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薛蟠吓了一跳,连忙循声望去,只见领头镖师左手捂着右手肘,鲜血自指缝间泊泊涌出。其他镖师见老大受伤顿时急了眼,齐齐发一声喊朝着柳湘莲扑上,两把刀一柄剑同时朝他身上招呼。柳湘莲见状毫不慌乱,只脚步一错便避过了几人的攻击,紧接着手腕一抖长剑刺出,立时便又有一人右手肘中剑,鲜血长流痛呼失声。领头镖师一看点子太扎手,连忙大喊一声:“风紧,扯呼!”
紧接着一马当先朝围墙处跑去。其他人一见老大都跑了,自然也不甘人后,纷纷拔足便逃。薛蟠没想到这几个镖师居然这么菜,竟被柳湘莲三招两式便打得落荒而逃,见状不由心中暗叫声“倒霉”
,然后也拔脚朝围墙处跑去。这时领头镖师和刘镖师已经跑到围墙下,刘镖师扎好马步,领头镖师艰难地单手往上爬。柳湘莲也不理会那几个镖师,只提剑追薛蟠一人。薛蟠听得身后脚步声渐近顿时慌了神,连忙来个急转弯朝大门处飞奔。奈何他虽然跑得很快,柳湘莲却比他还要快,薛蟠没跑出几步便觉得颈侧一凉,一股森然寒气透过肌肤侵入。当下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连忙停住脚步侧头一看,果见一柄利剑稳稳架在自己颈间。薛蟠生怕他手一抖隔断自己颈侧大动脉,连忙举起双手颤声道:“别、别杀我,我投降还不行吗?”
柳湘莲闻言,举步绕到薛蟠身前,手中长剑始终紧贴他颈侧,也不开口说话,只用一双漆黑墨瞳冷冷地盯着薛蟠。薛蟠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为求自保只好放低姿态装孙子求饶:“柳大爷,小的只是一时糊涂才会冒犯您,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行不?我保证日后再也不找你晦气了,真的!”
柳湘莲仍旧面无表情看着薛蟠,片刻后开口道:“你们在窗下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薛蟠闻言身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刚想继续求饶,边听柳湘莲继续道:“我本以为你会记住上次的教训,不想你却贼心不改,仍旧对我纠缠不休,这次却饶不得你。”
☆、教训薛蟠听他话意像是要下毒手杀自己,顿时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儿,心道完了,这回老子要交代在这儿了,不知道挂了以后能不能再穿到别处去?该死的柳湘莲,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老子好歹也被你睡过一次,你怎能半点情分都不念?正胡思乱想间,却见柳湘莲后退一步,仍旧用剑尖遥指他前胸道:“弯下腰,把绳子捡起来。敢耍花样,杀了你。”
薛蟠此刻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保住这条小命,自然不敢再柳湘莲还用剑指着他的时候弄鬼,于是乖乖弯腰捡起奔跑时不慎掉落在地的绳子,等着柳湘莲下一个吩咐。柳湘莲并没有让他久等,很快就吩咐道:“转过头,进房间。”
薛蟠闻言这才明白过来,感情柳湘莲不杀自己,是想要抓住自己再‘教训’一番,看来这次自己少不得要吃点苦头了。不过,如果吃点苦头就能保住小命的话,那他也只好咬牙扛着,毕竟谁也不知道如果挂了还有没有第二次穿越的机会。只希望柳湘莲这次手下留情,别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爆自己菊花,自己毕竟是只小攻,如果菊花老被爆也忒没面子了……薛蟠一面在内心祈求老天开眼保佑,一面慢腾腾地朝房间走去,同时双眼不住地四下瞄着,试图创造反击的机会。可惜柳湘莲手中利剑始终紧贴着他的颈侧,所以薛蟠心中虽然转了无数念头,想了无数对策,但却始终不敢付诸行动,最后被柳湘莲逼着走到了床前。床?为毛来到床前?薛蟠看着眼前那张很普通的木床,不由想起那晚在群芳阁的悲惨遭遇,顿时头皮发麻菊花发紧,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到底想干吗?”
柳湘莲沉默片刻,终于开口道:“不许多问,上床躺好!”
薛蟠一听心中立刻拉响警报,有心暴起反抗,谁料心念刚起,还未付诸行动,柳湘莲手中长剑就微微一紧,然后薛蟠便觉颈间一痛,似乎有湿湿的东西流出。同时耳边响起柳湘莲冷冰冰的声音:“想死的话,你可以试着反抗。”
薛蟠不想死,于是只好乖乖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敢动,只敢动用一张嘴和柳湘莲讨价还价:“我说柳公子,你别打老子菊花主意行不行?你想泄愤可以用鞭子抽我一顿,抽得皮开肉绽也没关系,但绝对不能和那晚一样对我,否则老子脱困之后,定要动用薛家的势力,打通官府让你吃一辈子牢饭,把牢底坐穿!”
柳湘莲闻言,一张俊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冰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恨别人威胁我?”
薛蟠见他周身散发着低气压,仿佛随时有暴走的可能,顿时慌了神,开始语无伦次起来:“我不是威胁你,我是说实话……不不我就是随便一说,你不喜欢听我可以说点别的,总之有事好商量你千万别插我后面……”
柳湘莲闻言低头用一双漂亮的眸子不带感情地看着薛蟠:“你怕这个?”
薛蟠拼命点头。柳湘莲道:“既然害怕被插,又为何阴魂不散死缠着我?”
——内个内个,我缠着你是想插、你,可不是想被你插啊。这句话薛蟠当然没胆子说出来,只有在内心默默吐槽,内牛满面道:“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回?”
柳湘莲摇头道:“不能。”
“啊?”
薛蟠闻言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立刻破灭了,当下哭丧着脸问道:“为啥?”
柳湘莲道:“我若轻易饶你,难保你他日不会卷土重来。”
薛蟠立刻将头摇得犹如拨浪鼓一般,连声保证道:“不会不会,我以人格保证一定不会。”
“人格?”
柳湘莲轻蔑道:“你有那东西吗?”
薛蟠闻言不禁愣了一愣。好像……还真没有。“何况,”
柳湘莲又道:“我已远走避祸,你却死缠烂打,是你主动前来招惹,却怪不得我。”
这句话声音极低,与其说是说给薛蟠听的,倒不如是特地强调给自己听的。所以薛蟠没大听清楚,不由问道:“啥?”
柳湘莲不答,看向他的眸子却渐渐幽深起来。薛蟠被他那异样的目光吓了一大跳,连忙爬起身一脸警惕道:“你想干什么……快把剑放下,我躺回去还不成吗?”
说完当真没骨气地重新躺了回去。——对于他这种混混来说,贞、操自然比不上性命来得重要,更何况他的贞、操早在群芳阁便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