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薛蟠终于放弃,胡乱落了一子。水溶见他这一子下得实在太臭,无异于自寻死路,忍不住出口指正道:“错了,该下这里。”
边说边用扇子指向旁边的空位。薛蟠顿时眼前一亮:对啊,这里是步活棋啊,自己刚才怎么没发现?这呆货没过多久就输了好几盘棋,早已输红眼了,只想怎么才能捞回点面子,于是本来打算缩回来的手再度伸了出去,一面拈起棋子往那里按一面道:“我就是想放那里的,只是刚才手滑了,不算。”
寒光等一干下人顿时震惊得睁大了双眼:见过胆儿肥的,没见过胆儿肥成这样的,竟然敢跟堂堂的北静王赖棋,这货到底是脑子进水了呢还是脑子进水了呢还是脑子进水了呢?!水溶却丝毫不以为意,当下也不拆穿他,只顺手又落了一子。薛蟠研究半天后,终于慎重地下到一个自以为极好的地方。水溶微微一笑,随手拈起一个棋子放下,再次将薛蟠的大龙堵死。薛蟠本满以为这么一耍赖就算不赢棋,起码也能再拖个十几步,没想到却被对方两步棋逼到死路,顿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托着腮帮子琢磨了半天后,薛蟠终于确定这棋没救了,当下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把棋子随手朝棋盒一丢,没好气道:“我又输了!”
水溶看他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心中不禁暗自好笑,怕他再输下去会恼羞成怒,遂令人收了棋盘。看看天色尚早,便令涵光在案上铺了张宣纸,然后顺手拈了支羊毫笔开始作画。不过盏茶功夫,一株傲骨铮铮的墨梅便跃然纸上。画完之后,水溶自己也颇为满意,遂题了字,又让人取了自己的私印盖上,然后问道:“薛公子,本王这幅画作得如何?”
薛蟠连忙赞道:“好,极好。草民看了这么多幅画,还要数王爷这张画最好。”
“哦?”
水溶打破砂锅问到底:“却不知好在何处?”
薛蟠顿时卡壳,他对琴棋书画这些风雅之事完全一窍不通,又怎知好在哪里?当下只得嘿嘿一笑道:“好看呗。难为王爷才用这么点时间里就画了这样一棵树,还有这么多叶子这么多花,而且还画得这么漂亮。倘换了别人是断断不能的。”
水溶闻言不由叹了口气,自己果然不该对这人的品味有半点期待的。当即让小厮把画拿去装裱,然后对薛蟠道:“这幅画便赏你了。”
薛蟠心道,我要那玩意儿干嘛,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你还不如赏我点实用的东西呢。当然这些想法他面上自不敢表露出来,连忙磕头谢恩道:“谢王爷重赏。”
然而薛蟠虽不说,但他那点小心思完全写在脸上,如何能瞒得过目光如炬的水溶?见薛蟠对自己的画毫无兴趣,水溶心中竟有些微微不快,忍不住道:“薛公子莫要小看这幅画,据说本王的画在市面上千金难求一副呢。”
薛蟠道:“啊?!居然这么贵啊!”
老子当初盘了好几个铺子都没有花费那么多银钱呢。旁边的书童涵光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当即说道:“怎么,我们王爷还能骗你不成?事实上王爷说千金还是他自谦了呢。”
薛蟠愣愣地点点头,心想既然这画这么值钱自己可得小心收好,万一将来要是落魄了还可以拿来换钱花。水溶一眼便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当下将俊脸一板道:“请薛公子妥善保存此画,切莫遗失或转赠他人。倘若日后被本王知晓此画落入民间,本王必定寻你来问个究竟。”
薛蟠竟无来由地感觉到他话语中散发着冰冷的气势,与那个往日里斯文儒雅的水溶判若两人,顿时忍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道:“草民定会将画好好珍藏,他日当做传家宝留于子孙后代景仰。”
这还差不多。水溶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外面暮色染上窗纸,已将至晚膳时间,遂起身移步走出书房。作者有话要说:从今天起,日更10天……如果各位撒花花的数量能令我满意的话~~~ps:感谢时空妖女、asdfg1357sdo1217、飞鸟飞羽这几位亲扔的地雷~~~~~☆、作诗用过晚膳后,水溶看看时辰尚早,便又起身去了书房。及至书房内,水溶令其余小厮暂且退下,只让涵光和薛蟠服侍,然后随手拿了本流传民间的野史看了起来。薛蟠心里惦记着柳湘莲的事,有心想问问水溶可曾派人去调查柳湘莲一案,但看到水溶在全神贯注地看书,又不敢打扰,只得站在原地干着急。水溶看了会儿书后觉得有些累了,便把书放下朝室内扫了两眼,刚巧看到薛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水溶自知他在忧心什么事,却故作疑惑道:“薛公子缘何愁眉不展,可是有事烦心?”
薛蟠正愁没机会开口,见他主动问起,顿时大喜过望,连忙答道:“回禀王爷,草民是在担心我那好友。也不知他在牢中过得如何。”
水溶知他想旁敲侧击问自己是否插手柳湘莲一案,却故意不接招,只道:“你若担心他,不妨明日派个小厮前去探望。”
薛蟠见他装糊涂,只好挑明了道:“探望也于事无补,反而徒增烦恼。却不知王爷可曾派人调查此案?”
水溶早在昨日薛蟠告辞后便派了特使前去豫州调查此案,但他一意要捉弄薛蟠,又怎会对薛蟠实言相告,当下摇了摇头道:“薛公子你也看到了,本王公事如此繁忙,哪里有余暇过问此事?”
薛蟠闻言不由黑线:你丫下了半下午棋,又画了半下午画,这会儿又优哉游哉地看闲书,也好意思说什么公事繁忙?!但他再怎么一腔愤慨也只敢在肚子里默默吐槽,吐完槽后还得勉强做出一副理解的表情来:“草民也知王爷日理万机,但柳湘莲已经被判了秋后问斩,只怕不能这么拖下去了,还望王爷能于百忙之中伸出援手,草民感激不尽。”
水溶看着薛蟠那口不对心的表情,心中顿时一乐,便越发起了逗弄之心,当下故意沉吟道:“这样啊……”
薛蟠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水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王今日心情欠佳,所以对什么事都有些意兴阑珊。若是薛公子能令本王心情好转,我明日便派人过问柳湘莲之案。”
薛蟠闻言顿时在心里骂起娘来,老子和你不过才认识几天,怎么知道怎样才能令你开心?你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但是水溶既然发了话,自己当然不能不给他面子。当下只得为难道:“草民真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王爷开心,还请王爷明示。”
水溶道:“其实本王也不知道。”
薛蟠闻言顿时暴躁了:我擦!你是故意耍老子的对吧?水溶见他看向自己的黑眸分明有丝掩饰不住的怒气,整个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一瞬间竟险些破功,只得拼命忍住让嘴角不要上扬得太厉害:“本王见今晚月色甚好,莫若请薛公子来做一首咏月的诗词,若做得能令本王满意的话,本王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薛蟠闻言双眉不由得便拉紧了彼此间的距离,水溶你故意刁难老子的是吧?明知道薛蟠不学无术,大字都不认得几个,你还让我做什么湿啊干啊的,这不成心为难人么?不想帮忙你大可以明说啊,大不了老子求别人去!想到这里,薛蟠抬头怒视水溶,却见对方一双黑眸正淡淡地看着自己,表情竟然一派认真。薛蟠的一肚子火气立时消散了一大半,心中暗忖道:看北静王的神态,他这话倒是认真的。自己虽然不会作诗,但是在现代时好歹也曾听过别人念过些和月亮有关的诗词,不如认真回忆一下,看是否能想一首出来,若是能糊弄住他那便再好不过了。一念至此,薛蟠道:“草民虽胸无点墨,但既然王爷提出,我也只得献丑。做得不好,请王爷莫要见笑。”
水溶正色道:“薛公子这是哪里话,本王相信你定然做得极好的。”
薛蟠心道:“做得极好”
绝无可能,不过想要背一首极好的,希望还是蛮大的,只望自己千万别背错就行。想到这里便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明月,脑海中极力想着和月亮有关的诗词,最先想到的是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但很快就被他否决了,李白好像是唐朝的吧,水溶一定听过这一首,如果背了这个肯定要穿帮的。不行,得找一首比较晚的。想到这里薛蟠又埋头苦思,但以他初中没毕业,上学时一多半时间还在梦中会周公的实际情况,让他在这么短时间内想到一首合适的咏月诗词,对他的难度实在太大了一点。薛蟠想了许久终无所得,正想放弃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响起王菲曾经唱过一首名为《明月几时有》的歌,好像就是个很有名的古人写的诗词,只不知是哪个时代的诗人做的。这里补充一下,薛蟠是王菲的死忠粉,王菲的每张专辑都翻来覆去听过n遍,所以对那首歌的记忆还算深刻,应该能将整首歌词背下来。目前的问题就只剩下一个,那首歌歌词的作者究竟是哪个朝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