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天益忽然觉得这狐狸有时挺可爱,不过这想法刚冒出来,就立刻被有意识地打压下去。“这么说,那个死掉的小玄,你已经找到了?”
“哪有这么快,再说白天上哪儿找鬼去?”
“你们说的是什么事?”
“前几天在凤大哥店里买了个护身符的客人,秋……蛮说他其实是个杀人抛尸犯,不过凤大哥说被杀的小玄现在尸体和鬼魂都不见了。”
“……那个小玄,该不会是吴玄吧?”
“咦?表哥你怎么知道?”
秋蛮惊奇道。白应昊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我们遇上的同一件事,我家的陌泽也在找他。小蛮,不如待会儿你去我家看看,我和陌泽有点沟通障碍,说不定你能当个翻译。”
“陌泽是谁?”
“我捡来的流浪鬼。”
秋蛮眼睛眨眨,两秒后忽然一拍桌子,两眼晶晶发光,“表哥不愧是表哥,有个性!”
吃完饭,秋蛮跟着白应昊上了车。卢天益借口自己怕鬼,早早跟狐狸精说拜拜开溜回家。秋蛮坐在车里东张西望,也不知道在找什么,“表哥,你这车让凤时坐过吧?”
白应昊有点惊讶,点头道:“你看得出?”
“有那凤凰留的法印呢。”
秋蛮见白应昊面露不解,又解释道,“就是一个表示施法者身份的印记,跟狗撒尿的意思差不多。”
白应昊哭笑不得,这个比方打得浅显易懂,不过要是让凤时听见了恐怕……“表哥,你跟凤时到底是什么关系?”
秋蛮转过头来,神情竟有那么点严肃。“这个么……我对他一见钟情,不过最近他对我好像有点冷淡。”
秋蛮琢磨琢磨这话,道:“那只凤凰的心思我也弄不清,听说他对穷奇还念念不忘,不过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
“你这是说我还是有希望的吗?”
“嗯嗯。”
秋蛮连连点头,“凤时其实蛮可怜的,情人死了,一个人被赶下来。表哥你和他做情人挺好,而且……”
秋蛮突然停顿下来。“什么?”
“……表哥,你是白虎吧?”
池塘里微微散着血腥,黑色的腹虺在其中缓缓游动。它的腹背上遍布着伤口,鳞片翻起之处还可看见淡红色的血肉,上百条毒蛇的毒素在它体内扩散,它甩着尾巴,感到浑身发烫,不可抑制的痛苦刺激着它的神经。这是一场赌命的战斗,熬过去了也许什么也没有,但熬不过去就是死。它劳累地沉到池底,几天来第一次可以放心地合上眼睛,卷起尾巴。不一会儿,它感觉到池边有人,躯体微动,引颈探出水面。在岸边的是栮魑,不是常来的睦魅。栮魑还是穿着一件黑衣,纹丝不动地站在风中,面无表情。腹虺对这面容相似的两兄弟都颇有畏惧,毫无疑问他们和它曾经见过吃过的那些人是不同的,但它还无法识别他们究竟是什么。栮魑低下眼俯视将头顶浮在水面上的腹虺,良久,忽然蹲下身子。腹虺本能地想潜下逃走,但栮魑幽黑的眼睛似乎有着某种吸引力让它苦苦维持着自己的姿势,直到栮魑的手指碰触上它的头部。它头上的鳞片又长硬了,身体似乎也更粗大了一些。栮魑的手碰到它耳边的某片鳞片时,它忽然颤抖起来,栮魑低头翻看,鳞片的缝隙里刺着一颗断裂的毒牙。“上来。”
栮魑盘腿坐下,指指边上的石块。腹虺有些犹豫,昂起脖子小心地把头搁到石块上。栮魑低下头仔细察看它的伤口,那枚毒牙嵌得很深,断面不比皮肉高出多少,很难拔出。“别动。”
栮魑的手中,黑色雾气渐渐汇聚成利刃。他看准位置,刃划入鳞片,腹虺痛得扭起来,栮魑一手按住它,一手又迅速地划下几刀,放开利刃,从血肉间把断牙猛地拔出。“好了。”
栮魑站起来在池塘中净了手,腹虺趴在岸边缓了痛劲,钻回水下冲去血污,又跃了上岸,用头轻轻蹭了蹭栮魑的腿。栮魑不躲不避,站得笔直,也不对腹虺的感谢示好有任何反应,一会儿后,脚步才稍稍挪了一个角度。他脚尖的方向,睦魅正走来。“大哥。”
栮魑点了下头,睦魅看到他脚边亲密状的腹虺一时间有点意外,不过那腹虺一见他就哧溜地钻水底下去了。“这虺看起来倒精神!”
睦魅端着锦盒,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恨,朝水中命令,“上来。”
腹虺即刻又游了上来,睦魅从盒中取出一粒珠子大小药丸,夜色中看不清色泽,但浓郁的香味却立刻散播开来,栮魑万年不动的面色顿时一变。“这是公子的……”
“五百年法力,便宜这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