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宇怒眼圆睁:“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你。”
施映霖见好就收,他可不想一回学校就被揪着领子家法伺候。对于唐安宇的温柔,他早就学会了不抱任何期待,那就是狮子座的流星雨,偶尔出现的话惊喜惊喜就好了,千万不要每天像个痴呆一样翘首以盼。“哼,嘴硬,早就想我想到不行了吧。”
唐安宇把洗好的米放进电饭锅里煮上,手拿起电话,活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肩膀:“喂,你有没有长肉?给我多吃点儿,别老像根豆芽似的,摸起来骨头硬邦邦。”
“难道你希望我软趴趴?那可不行。”
调戏!光天化日之下的调戏!唐安宇被挑逗得心潮澎湃,可嘴上还是嫌恶地说:“无耻。”
施映霖在那头又笑了:“唐安宇,寒假这么长,你那儿憋坏了吧?”
“滚你的!白痴。”
唐安宇挂了电话,把手机一扔,独自坐到沙发上生闷气。最痛恨豆芽这种什么都逗着乐的态度了,总觉得自己这么患得患失很像一个傻瓜,却又控制不住对他的独占欲。明明当初就是豆芽死皮赖脸倒贴着来追他的,为什么现在风水轮流转,自己倒成了生怕对方红杏出墙的那个呢?谁让自己爱他?唐安宇被自己这个想法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打开电视想转移注意力。新闻里正播放着北方的降雪情况,唐安宇捕捉到了豆芽所在的城市,那里连下了几天大雪,镜头里铺天盖地都是纯粹的白色,街上的行人裹得跟粽子似的,圆鼓鼓,走起路来显得很迟钝。唐安宇想象豆芽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豆芽虽然瘦,可是似乎是最不怕冷的,快要放假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穿上了羽绒服,可豆芽只穿了毛衣就已经喊热了,即使只是握着他的手,唐安宇也觉得,这个冬天,好像真的因为他的感染,而变得温暖起来。真想看看他被冻得鼻尖通红,说话冒白气儿的样子。手里反复摩挲着手机,迟疑片刻,唐安宇再次拨通了这段时间已经快被他打爆的号码。“豆芽,我想过去看你。”
火车站里,程若艰难地挤过人群,往广场上走去,太多的衣服让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万一穿少了,他可不想这次期待中的旅行变成医院里的相对无言。说实话,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实实在在的雪景,刚才在火车上,愣是没舍得眨眼睛。太漂亮了,就像童话一样!“程若!我在这儿!”
不知道是心灵感应太强还是眼睛太灵光,在出站口等人的卫桥一下子就把程若定位了,兴奋地直招手,程若会心一笑,加快步伐走过去。卫桥旁边,是好客热情的施映霖和满脸不悦的唐安宇,还有一个虽然素未谋面,但是笑得很友好的帅哥。“真准点。”
施映霖想帮程若拿行李,却被卫桥拿了去,于是继续说:“我邀请了很多人,可是大家都怕冷,还有曹杰和鸥哥晚上到。”
程若说:“其实不用来接的,你告诉我怎么走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不远啊,也算顺路,再说卫桥不是不干么,生怕你走丢了。”
施映霖指着那个帅哥说:“夏冉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比我会玩儿多了,这次让他给你们当三陪,陪吃陪喝陪滑雪,保证你们过瘾。”
程若和卫桥还没客气,就听见唐安宇哼了一声,冷冷地说:“你没少享受他的三陪服务吧?是不是爽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施映霖语塞,尴尬地看了眼夏冉,然后把唐安宇揪到一边,哀求着说:“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是想大家在一起热闹点而已啊。”
“你明知道我是专程来看你的,还呼朋唤友……”
唐安宇再次别扭了,倒不是真的介意有多少人过来当电灯泡,只是当你满心欢喜宣告你的蜜月计划,你的另一半却把这理解成群众大联欢的时候,是个人都会郁闷吧?作为情侣,默契差劲成这样,实在有点情何以堪。何况还有一个明摆着来捣乱的奸夫!“可是滑雪要人多才好玩儿啊……小唐唐,别拉着脸了,大家出来多高兴,晚上我任你为所欲为还不行么?”
唐安宇白了他一眼:“我又没真生气,抱怨两句也不行?千里迢迢过来我容易吗我!”
“不容易不容易,来,抱怨完了,笑一个。”
“不笑。”
“来嘛,乖……”
程若和卫桥看着那两口子嘀嘀咕咕,疑惑地对视一眼,只有夏冉,抱着胳膊笑得幸灾乐祸。唐安宇这次突然只身北上,说是慕名而来看看雪景,可是猜也知道他不过是想浪漫一把,试图把施映霖哄得主动献身而已,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施映霖理解错误,居然把看雪景这回事当真了,盘算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但把整个系的男生都邀请了一遍,还极力游说,程若和卫桥也是恰巧想结伴出去旅游,被施映霖说动了心,才双双往这边奔来。看着唐安宇吃瘪却说不出口,施映霖还不知所谓的样子,被当做情敌的某人心里只有两个字,解气!“你住下了么?在哪儿住?”
程若趁着没人理他们的功夫,和今天早上坐飞机到的卫桥窃窃私语。“本来施映霖让我们住他家,不过我觉得不方便,就在他家附近找了家连锁酒店。”
说完,卫桥还故意凑到程若耳边,神秘地说:“大床房哦。”
程若的脸红了红,一胳膊肘子拐过去,卫桥委屈地闭了嘴。本来就没错嘛,施映霖和唐安宇那么不注意风化,就算他和程若能老老实实地不干什么,也不能保证那两个能克制住啊,到时候自己努力做君子,却要听着人家一夜九纵,岂不是要把他郁闷死。“好啦,走吧,先送程若回去放行李,然后一起去吃晚饭,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滑雪。”
施映霖把人哄好了,兴高采烈地带领队伍出发。晚上,程若跟着卫桥回到酒店,走进房间,看见那一张铺着洁白床单的一米八大床,才开始后知后觉地犯窘。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明知道卫桥没别的歪心思,可他还是……焦灼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睡觉前。感觉到枕边人少许的局促,卫桥不以为然地一笑,挨过去撑着脑袋问:“有没有想我?”
程若点点头,卫桥盯着程若,摸摸下巴,说:“我不信。”
“不信拉倒。”
程若不自在地翻了个身,背对卫桥。气氛太暧昧了,他受不了,总觉得有什么要一触即发。那种站在悬崖边的感觉让他感到莫名的惧怕。“程若……”
卫桥从他背后抱住了他,呼吸喷在他脖子上,也许因为距离太近,居然无端生出一丝灼热感来,扎得心里发颤。“我,我想睡了……”
怀里的人浑身僵硬,卫桥体贴地松开了手,规规矩矩睡在一边:“那我关灯了,晚安。”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程若盯着虚无的黑暗,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说不清害怕的是什么,也许,只是害怕改变。越是依赖,越是不敢冒险,生怕不小心走错一步,现在的幸福就会灰飞烟灭。第二天,一行人起了个大早,来到市里最大的滑雪场。皑皑白雪,漫山遍野,犹如一道明媚悠远的画卷,在山峦上缓缓展开,生生勾勒出一种奇异的浪漫,吸引着人们沉溺其中。程若睁大眼睛看着壮观的滑雪道,已经想不出词语来形容,只能感叹:“好白。”
施映霖把滑雪板递给他:“敢自己滑么?”
程若犹豫着在做最后的思考,卫桥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肯定敢啊,是吧程若?”
程若干笑两声,说:“是吧……”
卫桥熟练地穿上滑雪靴:“没关系,我教你,滑雪的乐趣在于摔跤,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敢情摔的不是你,你看着有乐趣!”
“嘿嘿,不可能,摔在你身,痛在我心……啊!唔唔!”
程若抓起一把雪,狠狠塞进了卫桥嘴里。施映霖假装没听见:“那卫桥,你搞定程若,我教唐安宇,夏冉,你教曹杰和杨鸥,两个小时以后在这里集合。”
山间的寒风冷得刺骨,跌跌撞撞地摔了几个跟头以后,程若全然沉浸在了简单热烈的快乐里,笑容像雪地里的阳光一样耀眼,好几次都让卫桥看得出神。仿佛回到了手牵着手滑旱冰的时候,只要他一个笑容,一切都值得。慢慢陪着程若练习了两个来回,卫桥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情,第三次刚上到坡顶就猛然加快了速度,留下一句“追我”
,嗖地下去了。“喂!卫桥!你太不负责任了!”
程若没了陪练,慌张起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发愣,直到身边经过的人越来越多,才硬着头皮寻求自力更生。与其说是滑,还不如说是连滚带爬,程若自嘲地想,丢人就丢人吧,此生仅此一次了。没有卫桥的帮助,每一次站立都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再一次摔倒,程若不干了,脱下滑雪板,一屁股坐上去,把它们当雪橇带着自己往下溜。感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惊艳”
的目光,程若在心里把卫桥骂了十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