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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页(第1页)

《黄金万两》作者:司马拆迁文案年下,主cp萧尚醴x乐逾,加粗提示,番外有大段反攻描写,大段反攻描写,大段反攻描写。群像戏,江湖为主,朝堂为辅。一个情蛊衍生的故事。没逻辑,黑科技,魔幻药品出没,lz不接受严肃谈心。另:文中所有诗歌都不是lz的,不一一列出处,有兴趣的gn欢迎百度。这是第三日。春三月二十九。三日前,南楚静城王萧尚醴就向蓬莱岛递交拜帖,乘一艘船在海上漂泊两夜,至今没有收到蓬莱岛回话。入夜,南海上狂风大作。远近海潮翻滚,帆桅摇曳,两盏灯笼熄灭,楼船里下人打扮的亲卫交换眼色,劝道:“海上波涛汹涌,瞬息万变。殿下千金之子,伤势未愈,何必屈尊拜访区区蓬莱岛!”

静城王心乱如麻。静城王萧尚醴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外披银白狐裘,狐裘丰盈厚重,仍能看出他背影单薄,腰身窄瘦,在这迫人风势下几乎被宽袍大袖的衣衫卷走。他还是十六、七的少年,此时海面昏暗,他被朱红的衣裳所衬,容颜竟足以映亮一室,美艳到了不必灯烛照明的地步。他轻轻按住裘衣下的胸口,左胸伤处在衣衫下一阵阵疼痛。日前元月宴上,他的兄长齐阳王下令死士暗杀英川王。他为护卫父皇,遭当胸一箭,疼得昏厥,满襟淋漓热血,从袍服滴到地下。昏沉中只听父皇雷霆大怒,诏谕连斩刺客及涉案者二十余人,太医灌药包扎束手无策。后来……有人夤夜赶来,至他床前,抚他发顶,他分明记得那人取出什么,那活物细细小小,爬入他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痛痒过后,萧尚醴竭力睁目,周身冷汗,床前是他的阿嫂。他唯一一个的同一个母亲所生的同胞兄长比他大十五岁,曾是南楚太子,却在三年前病逝,阿嫂辜氏自此深居简出。如今她元气大伤,手腕割开,以素帕扎紧包裹,透出鲜血,由女官搀扶,有弱不胜衣,更不胜珠翠环佩之态。她当时轻声对静城王道:“去……蓬莱岛。”

阿嫂本是前任蓬莱岛主的义女,萧尚醴便猜到,那灵药恐怕是江湖中不可对人言的蛊虫之类。能附入心脉,保人性命。可她也不知这样仓促地一意孤行,更换蛊虫宿主,能保他多久。形势逼人,不得不俯首去低就他素来厌恶的江湖门派。就是父皇母妃也不知阿嫂给他蛊虫的隐秘事,另一名亲卫激切道:“请殿下三思,先行折返!”

昏天黑地,天海之间,雨下倾盆。霹雳照亮他一身,裘衣下,萧尚醴咬牙道:“乐氏不见我,好。”

他面颊沾湿,仰望乌云大雨,眼中怒火熊熊燃烧,道:“天也要与本王做对!本王就守在这里,不退半步!我倒要看看,一国王侯在海上出了差池,他蓬莱岛乐氏怎么担这个干系!”

这一夜,百里以外,有一座岛,如山一般高耸,名蓬莱。传闻海中有鲸鲵巨兽,一梦数百年,梦中吐气皆化作云霓,蓬莱即是鲸鲵长眠所化,终年隐遁云海。昔日周始皇帝得天下,改九州为十四国,分封功臣为诸侯。乐氏先祖舍弃封地,但求海外一孤岛。始皇帝应允,立碑为记,但使周室尚在,蓬莱岛处十四国外,不受周天子召唤,不听各诸侯号令。是以蓬莱岛乐氏三百年来虽安于江湖,绝不牵涉诸国事,却有“海外孤侯”

之称。蓬莱岛上,八方风来阁。夜雨溢满幽涧,长廊外古木参天。八方风来阁由八条木廊连接,两侧栏杆已被雨水打湿,天风海雨的声势中,有个二十出头,气质秀逸的蓝衣青年平平静静持一盏燃脂的灯,携几卷文本,沿其中一条长廊走入一排宽敞连通的屋室。绕过两个火盆,书童打开一扇门,外间七、八个文士打扮的人跪坐在矮几旁点校文册,见他便笑道:“林小兄也出来了,辜先生果然没有料错!”

这些人都是蓬莱岛上的校书郎,他们口中辜先生是的辜薪池。辜先生与当今蓬莱岛主乐逾一同长大,亲如手足。新岛主乐逾是个顶不讲规矩的人。上任至今,蓬莱岛依旧称他少主不提,就是拿他的烦心事打赌作谈资,他也听之任之。林宣自书童手中接过热帕,思及此刻鲸鲵堂中遍地乱飞的绢帛笔墨,无奈答道:“少主这回气得不轻,我劝不好,怕是要闹到惊动夫人才能克住他了。”

他们所说的“夫人”

是乐逾之母。蓬莱岛世代相传,前岛主却不是乐逾的父亲,而是他的母亲乐羡鱼,人称羡鱼夫人。五年前,乐逾二十二岁之时,乐羡鱼把蓬莱岛交给独子,从此离岛而去,不知下落。林宣递出书册,道:“归吴国的档。”

想起问:“那位楚国静城王殿下还被拦在海上大门外?”

“岂不是。”

一个中年儒士笑着插口:“前日少主说练剑,不见;昨日说练字,不见;今日说了什么呢?”

林宣忍笑道:“今日嘲讽静城王,‘厚颜无耻’。说‘我从未见过这样守在别人家门口以死相逼的人’。”

身后一阵哄笑,乐逾评议他人,常有切中要害又值得发噱的句子。他不急着除去鞋履上坐席,另有两个书童掀开浅碧色厚帘,他走向更深处书斋。书斋的梅花纹熏笼静静地烧着银灰炭,林宣先叫:“先生。”

坐在长桌后支额头的男人放下手,点了点头。桌角放置一只插卷轴的落地石瓶,石瓶旁蒲丝的坐席已换成锦缎。那人文士打扮,一身青袍在坐席上正坐,正是辜薪池。他半身在灯光里,背后是一墙书架。面前黝黑长案漆光如水,断纹如蛇,上了年头的古物,案上文卷堆成小山。他颇爱梅花,所以一只笔搁也做成古梅枝形,人亦如经霜的劲梅,久病而不瘦弱,只是气色虚浮暗淡。辜薪池是林宣的老师,林宣无父无母,全赖先生多年照顾。林宣知道,他这位先生,其实比旁人要更畏寒一点,站在门边散了周身湿寒气才上前。蓬莱岛中诸人,多是少年时就被目为天才。天才难免有傲气,蓬莱岛素日里上下、长幼之分并不严谨,插科打诨,嬉笑怒骂是常有的事。林宣也每每与同僚玩笑。但对辜先生绝不这样,他待辜薪池,既谦逊恭谨,又无微不至。辜先生掌管书库,书库中存一切岛外各国治下不可存之书,浩若烟海。而每年评定江湖大事,拟刀剑榜,种种刀光剑影的笔墨都出自他的手。逢到有人问,林宣只笑道:先生是不同的。先生的精力宝贵,所以他愿意为先生做一切琐碎小事,即使在外,他早已是独当一面的人了。林宣无声地在他身侧跪坐,整理辜薪池右手边那沓写完的卷宗,下月的榜单已列到剑榜第十九,一笔遒秀的隶体,蚕头雁尾,墨迹初干,他微笑起来。辜薪池道:“你笑什么?”

林宣轻巧道:“能先于天下人读到先生的评判,我怎么能不得意?”

辜薪池也一笑,转问林宣:“少主那里,还在气?”

林宣回想道:“唔。在抄诗。”

见他面露疲惫,想说两句松快的话,就打趣道:“写的是‘青冥不尽海茫茫,一望蓬瀛去路长’。……末两句好像是‘直使台倾荆棘满,闻琴何用涕沾裳’。”

辜薪池不得不笑,道:“怨气真深。”

却也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事。舍命救静城王的楚国太子妃名叫辜浣,辜薪池就是她的异母弟。辜家满门遭罪,姐弟一道流落江湖,为前岛主羡鱼夫人所救,这对姐弟和乐逾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后来辜家平反昭雪,辜浣愿依昔年婚约嫁给楚国太子,辜薪池则一意留在蓬莱岛。乐逾对辜浣说他赠与她的是长命蛊,其实是一对情蛊。雌蛊柔弱细幼,做不了什么;雄蛊却身披坚甲,头顶锐刺,躁动起来,时时能刺宿主的心。两只蛊虫情深意浓,雄蛊不死,雌蛊就不会死,雌蛊不死,雌蛊宿主就不会轻易丧命。如辜浣那样,种上雌蛊,还可以剜开取出。但乐逾这样种上雄蛊的,除非断气,都要和那只蛊虫不死不休。半月前那一夜,乐逾深夜心痛如绞,大惊大恸,以为是辜浣出事,连夜强撑着召来诸掌史主笔查遍密档,又与蓬莱岛楚国探子传递消息,才推出雄蛊突然狂乱是因为雌蛊易主。他既瞒着辜浣送她雌蛊,那雌蛊就归她所有。乐逾心痛兼头昏,气得死了一半,偏又上天下地无处讨说法去,那滋味实在难以言喻。蓬莱岛上人人当着他的面噤若寒蝉,不敢招惹乐少主,只背后风传一桩两男争一女的旧情,说他昔年被楚国太子横刀夺爱,所以迁怒静城王,将此事当一场热闹看。林宣知道蛊虫的事是乐逾心头刺,故意道:“我是劝不了了,不如先生去?”

辜薪池纵容他的放肆,提笔道:“我怕他睹人思人。我可不去触这个霉头。”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林宣自发地挽起衣袖,为他磨墨,直言道:“少主总得与那位静城王殿下了结此事。本来就想告诉先生,我今日在少主那里留心了一下,他越来越心烦气躁,压不住蛊虫了。”

这几日鲸鲵堂的僮仆频频躲出来,想必雌蛊意外易主后,乐逾看似如旧,两日来照常练剑写字,要压制雄蛊却越发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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