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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怎么那么麻烦?”朱颜跺脚，&1dquo;他不肯出诊?那我下午不去逛街了!带着孩子去他那里看诊总行了吧?那个地方应该不止他一个医生，这个不行，就换个别的——总比在这里干等着强。”

  她脾气急，立刻便俯下身，将病榻上的孩子抱了起来。

  那个生病的孩子软趴趴地靠在她肩膀上，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凶狠倔强，微凉的脸贴着她的脖子，呼出的气息一丝丝吹在她侧颈上，应该是烧得糊涂了，在被她抱起时模模糊糊地喊了一声&1dquo;阿娘”，主动将小脸贴了过来。

  朱颜摸了摸孩子小小的脑袋，心里顿时就软得一塌糊涂。

  &1dquo;走，”她扭头对管家道，&1dquo;备马车，去看医生!”

  第十一章：屠龙

  马车载着她们疾驰出了赤王行宫，在大道上飞前行。

  作为云荒最繁华富庶的城市，叶城人烟密集、商贸兴旺，来自云荒各地乃至中州和七海的商人都在这里聚集，带来了足以敌国的财富。一路上街道宽阔平整，两侧歌楼酒馆林立，沿街店铺里货物琳琅满目。

  然而朱颜却没心思看，一路只是探头不停催促外面的管家：&1dquo;还有多久到?”

  &1dquo;快了，快了!就在前头，”管家坐在车夫座位旁，指着某处对她道，&1dquo;就在东市尽头拐弯的那一片小平房里，已经看得到了。”

  马车疾驰，从大道转上小巷，左转右转，路面开始不停颠簸，朱颜抱着孩子在车厢里摇摇晃晃，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外面传来管家和别人的对话声，她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现居然是全副武装的军士。

  &1dquo;车里是赤王府的朱颜郡主，”管家简短地交涉了几句，递上了腰牌，&1dquo;她最宠爱的一个鲛人奴隶生病了，赶着来这里见申屠大夫。”

  军士仔细验看了腰牌，又从侧窗里看了一下车厢里的人数，在木简上记录了几，这才齐刷刷地退开，令马车通过。

  &1dquo;奇怪，怎么这里还有军队?”朱颜有些不解。

  从车厢里看出去，这个村子外面围着极高的围墙，四角设有塔楼，只有刚才这一个口子可以通信进入，一眼看去，竟似一座防守森严的小小城池。

  &1dquo;这里是屠龙户聚居的地方，帝都自然会派军队护卫。”管家坐在车夫身边，随口道，&1dquo;特别最近复国军闹得凶，这边的警戒看上去又升级了许多。”

  &1dquo;屠龙户?身份很尊贵吗?”朱颜已经是好几次听到这个名字了，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疑问，&1dquo;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1dquo;原来郡主是真的没听说过。”管家怔了一下，不由得笑道，&1dquo;屠龙户么，其实是帝都给这些承袭了祖传手艺的渔民的一个称号——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不用缴纳税赋，也不用服徭役这片村子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了&he11ip;&he11ip;从云荒大地上有了鲛人奴隶，也就有了屠龙户。”

  他笑了笑，又道：&1dquo;当然，他们屠的不是龙。”

  朱颜听得奇怪，不由得问：&1dquo;不屠龙，那他们屠的是什么?既然是渔民，为啥又要叫屠龙户?祖传的手艺又是什么?”

  管家笑了一笑：&1dquo;说起来话长，郡主见到就知道了&he11ip;&he11ip;”

  说话间，马车已经在路边停了下来。

  朱颜掀开帘子，探头四顾：这里哪是什么东市，分明是海边的小渔村。这个地方看去都是木骨泥墙的低矮房子，没有过三层的，整条道路坑坑洼洼，毫无叶城的喧哗热闹，寂静得几乎没有人声，街上也不见一个人。

  整个村落贴着叶城的外郭而建，一边就是城墙。海水从墙下的沟渠里被引入，密集成网，环绕着每一座矮房子，带来浓重的海腥味——这种家家环水的格局和东泽十二郡很像，但东泽乃是天然水系，却不知这个村子为何也如此刻意设置成这种格局。

  她一掀帘子跳了下去，却&1dquo;扑哧”一踩到了一汪泥水里，不由得&1dquo;啊”了一声。

  &1dquo;郡主小心，”管家连忙上来搀扶，连声解释，&1dquo;这里实在是有点破。不如您先在马车里坐着，等在下进去把申屠大夫请出来?”

  然而话音未落，寂静空旷的村子里，忽然间传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仿佛是濒死的人用尽全力出的大喊，听得人毛骨悚然。

  &1dquo;怎么了?”朱颜吓了一大跳，&1dquo;里面怎么了?在杀人吗?”

  "郡主莫慌，”管家连忙道。&1dquo;没事的。这儿住的都是良民。”

  &1dquo;良民?”然而话音未落，朱颜却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猛然一变，死死地盯着面前——道路旁的两侧原本是一道沟渠，将海水从城外引人

  入，环绕着每一间房屋，穿行入户。

  而此刻，沟渠里的水，却忽然变成了血红色!

  前面就是一间灰色砖石砌筑的屋舍，水沟环绕，那一刻，她看到大量的血水从房间的沟渠里涌出来，伴随着里面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这里面，明明是在杀人!

  &1dquo;快开门!”朱颜再也顾不得什么，抱着孩子就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厉声大喝在这里杀人?给我住手!”

  门打开的瞬间，房间里涌出了浓重的血腥味，熏得她几乎一个跟斗摔倒。里面的几个人应声回头，怔怔地看着她，满手满身都是鲜血。

  房间没有窗子，极为封闭沉闷，却到处都点起了巨大的蜡烛，照得一片明晃晃，竟是比外面的日头还亮。刺眼的光亮里，她看到了居中的那一张台子——上面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四肢被分开固定在台子的四个角落，整个身体都被剖开了，血如同瀑布一样从台子的四周流下来，地上一片猩红。

  地面上挖出了一条血槽，那些血旋即又被冲入沟渠。

  这&he11ip;&he11ip;这个地方，简直是被设计好的屠宰场!

  &1dquo;这是什么地方?!”朱颜脸色变了，手微微一点，头上的玉骨刷地跃出，化作一道流光环绕在她身侧，随时随地便要出击，&1dquo;你们在做什么?!”

  &1dquo;郡主，别紧张!”管家冲了进来，一把拉住了剑拔弩张的她，连忙道，&1dquo;他们是在给鲛人破身呢!你别挡着，再不缝合止血，这台子上的鲛人就要死了!”

  &1dquo;什么?”朱颜看着那些人围着台子忙忙碌碌，不由得愣住了，&1dquo;破身?”

  台子上那个被剖开的人在竭力挣扎，眼看就要死掉，然而那些人飞快地摁住了他的手脚，一个拿一碗药给那个人灌下，另一个飞快地用水冲洗掉他全身上下的血污，然后用一把特制的刷子沾了浓厚黏稠的汁液，将整个身体都刷了一遍。

  那的确不像是在杀人，倒像是在救人。

  朱颜看得有些迷惑，喃喃：&1dquo;他们&he11ip;&he11ip;到底是在做什么?”

  &1dquo;他们在给鲛人破身&he11ip;&he11ip;就是让有鱼尾的鲛人，变得和6地上人类一样能用双腿直立行走。”大概也是被房间里的血腥味熏得受不了，管家拉着她退到了门边，喘了口气，道，&1dquo;这可是很复杂精细的活儿，风险很大——你看，他们刚刚把这个鲛人的尾椎去掉，双下鳍拆开，固定成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