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1dquo;只是红糖水,加了一些姜片。这谷里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只有这些了——不过你从小身子健旺,也该无妨。”
&1dquo;那是什么药方?能止血吗?”她却依旧懵懂不解,按了按小腹,忽然带着哭音道,&1dquo;不对!血&he11ip;&he11ip;血还是不停地在流,一点也止不住!师父,我&he11ip;&he11ip;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1dquo;别担心&he11ip;&he11ip;不会有事的,你很快就会好。”他往后退了一步,不想多说,想了想,只道,&1dquo;等一下我送你去山下的阿明嫂家里吧&he11ip;&he11ip;她有经验,可以好好照顾你。”
她半懂不懂地应着,毕竟是年纪小,师父说什么她便信什么,既然他说无妨,她也就安心了大半,听到这个安排,还满心欢喜地说了一句:&1dquo;太好了!阿明嫂做的菜很好吃&he11ip;&he11ip;我在山上好久都没吃到肉了,饿死了!”
她的表情还是这样懵懂,丝毫不知道自己身上正在生深远的变化,开始从一个孩子蜕变成了女人。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1dquo;这几天你在阿明嫂那里住,也不用去谷里练功了——外面下着雨,石洞里又太冷,对你的身体不好。”
&1dquo;真的?不用练功?”她顿时欢呼起来,完全忘了片刻前以为自己要死的惊恐,&1dquo;太好了!谢谢师父!”
十三岁的少女满心只有可以偷懒休息的欢喜,然而,少神官静静地看着她,脸色却沉了下来,叹了口气——这一场缘分,终究是到头了。
他们即将回到各自的世界里去,从此陌路。
在离开她之后,他默然转过身,直接走向了大神官的房间,敲了敲门。
&1dquo;师父,该送朱颜郡主回去了。”他开门见山地对着大神官道,"她已经长大,来了天葵,不能再留下来了。”
是的,虽然她只是个不记名的弟子,但九嶷规矩森严,是不能容留女人的。所以,当这个小丫头长大成人、不再是一个孩子的时候,自然便不能留在神庙。
被遣送下山,回到赤之一族的封地的时候,那个丫头哭得天昏地暗,拼命拉着他的衣服,问他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被赶回家。他无法开口解释,只是默默地将玉骨插入她的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一并带走。
一切的聚散离合,都有它该生的时间,她曾经陪伴他度过了那么漫长的山中孤独岁月。然而,当那朵花开放,他却不能欣赏。
重明神鸟展翅在天上掠过,时影默默握紧了掌心的玉骨,从遥远的回忆里回过了神,看向了脚下的云荒大地——叶城喧闹繁华,参差数十万人家。而他的视线,却停在了西北角的屠龙村。
那里,因为近日连续的战火,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充满了鲜血和烈火。
他坐在神鸟上,俯视着这一片被复国军控制的区域,眼神渐渐变得严厉而锋利——好吧,他已经尽了力去挽回。既然她始终不肯回头,过去的一切也就让它过去吧。
等明日,所有的事都将有一个了结!
第二十一章:求医
&1dquo;郡主?你怎么了?你的脚&he11ip;&he11ip;”
从总督府到行宫,这一路,朱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脑海里竟然是一片空白。直到管家迎上来,连声询问,她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低下头看到自己脚上的靴子不知何时少了一只,手里紧紧攥着那半截割下来的白袍衣襟,满脸眼泪,如飞蓬,狼狈万分。
管家看到她的模样,心里暗惊:&1dquo;郡主,你没出什么事吧?”
&1dquo;我没事。”她随手把缰绳扔给侍从,恍恍惚惚地走了进去,心里想着半日之前的一切,只觉得痛得彻骨,却又迷惘万分。
&1dquo;郡主你可回来了!”盛嬤嬤迎上来,看到她这种模样,不由得心里也是&1dquo;咯噔”了一下,连忙把想要说的事搁在了一边,连声问,&1dquo;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1dquo;没什么。”朱颜心里只觉得不耐烦,什么也不想说。
&1dquo;郡主刚才是去了总督府吧?谁惹您不开心了?”盛嬤嬤知道这个小祖宗此刻心情不好,察言观色,旁敲侧击地问,&1dquo;是没拿到出城去帝都的文牒吗?没关系,听说王爷很快就要回来了,你不用跑出去啦。”
然而,听到父王即将回来,朱颜脸上也没有丝毫喜悦之情,只是&1dquo;哦”了一声继续往里走,两眼无神,脚步飘忽,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
盛嬤嬤看着情况不对,心里一紧,低声道:&1dquo;怎么啦?难道&he11ip;&he11ip;难道是白风麟那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欺负郡主了?”
&1dquo;他敢?”朱颜哼了一声,&1dquo;我已经和他说了绝不嫁给他!”
&1dquo;&he11ip;&he11ip;”盛嬤嬤大吃一惊,没想到才离开视线半天,那么快这个小祖宗已经捅了娄子。本来想数落她一顿的,然而一看她的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道:&1dquo;郡主,你一整天没吃饭了,饿不饿?厨房里还有松茸炖竹鸡,要不要&he11ip;&he11ip;”
&1dquo;不要!”她不耐烦地道,&1dquo;没胃口。”
她语气很凶,显然正在心情极不好的时候,气冲冲地往里走,盛嬷嬷赶紧跟上去。
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吗,只是下意识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朱颜也不是,一想到师父片刻前说的那些话,撕心裂肺地痛她在屋子里团团转了半天,刷地站了起来,一把将手里握着的半截衣襟扔到了地上,失声道:&1dquo;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谁怕谁啊?”
然而下一刻,又怔怔站在那里,&1dquo;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盛嬤嬤不敢说话,看着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脸色苍白,神色烦躁,仿佛心里燃烧着一把火,坐立不安。这样反常的情况,让老嬤嬤不由得心里一惊——郡主不会是又遇至哪个渊了吧?这样的神色,和当年她情窦初开、暗恋那个鲛人时简直一模一样!
&1dquo;哎,怎么办&he11ip;&he11ip;”终于,朱颜颓然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抬手捂住了脸,用一种无助微弱的声音道,&1dquo;嬷嬷,我该怎么办啊&he11ip;&he11ip;”
看到她心里的那一股火焰已经渐渐微小,不再灼人,盛嬷嬷终于小心地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在少女的肩膀上,安慰:&1dquo;不要急,郡主——世上的任何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可听到嬷嬷温柔的抚慰,朱颜却在那一瞬间哭了起来:&1dquo;不&he11ip;&he11ip;没办法解决啊!我&he11ip;&he11ip;我刚才在这里想了好久,看来是怎么也没办法了!”
她呜呜咽咽:&1dquo;你知道吗,师父&he11ip;&he11ip;师父他不要我了!”
师父?盛嬤嬤心里一震,没想到郡主这样失魂落魄竟然是和另一个人有关——郡主在十三岁之前曾在九嶷山拜师学艺,她也是知道的。只是自从回到天极风城之后,那个她口中的师父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所以年深日久,渐渐地也就不以为意。
可到了今日,又是忽然来了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