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这位军爷,小军门患有什么旧疾?」
焦应踯躅着开不了口,那是什么旧疾,他也说不上来。
魇着了?男人看着小笔的脸容,是受了惊吓么?
为什么不醒过来,可惜何太医不在……不过何太医也说她也没法医治小笔的旧疾,小笔是心病,又被下过药,心神大损。
他如今虽没像之前发作那般厉声尖叫,可会不会是在梦魇里想逃都逃不开?要是再醒不过来怎么办?
渐渐地,昏睡的小笔眉头也不皱了,焦应喜道:「大概不痛了,快醒了吧!」
可时承运反而心烦意乱,他隐隐地有不好的预感。
「都出去!」将一干人等通通遣出主帐,男人轻轻唤着,「小笔,小笔……」
小笔仍是静静地安睡,毫无醒来的迹象。
帐外,连白赶了过来,他是头一回看到焦应,脸色顿时一变,抱拳问道:「请问这位兄台是……」
焦应并不认识连白,但他身后的布晓霜却深得他敬重,于是忙答道:「在下焦应,原本驻守峭山关,现在侍郎大人手下任职。」
连白听到「峭山关」三字,垂目轻哦了声,便要掀帘进帐,却被侍卫拦住:「大帅有令,闲人莫进。」
「我不是闲人!」连白径直便往里闯,布晓霜也觉诧异,却还是跟着他一同进去。
时承运正抱着小笔,轻轻在他耳边低语,这时,头也不回道:「出去。」
看他背影一股萧索,布晓霜一怔,这侍郎一贯冷静沉稳,泰山压顶面不改色,何时见他这般颓唐,看来这人也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侍郎大人,奉笔以前被下过药。」连白突地轻道。
时承运浑身一震,没回头,声音虽沉稳却隐隐透出急切:「你怎知道?」
「你真不知道,时侍郎?」连白轻笑,笑声里却含了几分惨然,布晓霜微一皱眉,从后面握住他手。
「也对,奉笔糊里胡涂的,连我都不认识了。」
时承运转过身,脸无表情,一双眸子却暗含利光,他一字一顿:「你也在郭相下辖的那处待过?」
布晓霜闻言一把扯过连白,不容他回答便道:「我们走!」
连白却不愿走,他微微昂起头,脸上的神情甚为古怪,既有哀伤,又有不屑:「是,我在那里待过三年,也是从那里活着出来的两个人中的一个。」
时承运的视线悄然滑过布晓霜,那汉子神情僵硬,目光痛楚,是知道实情的罢。
「另一个是小笔?」
连白没答话,反而极认真地看向时承运,布晓霜没再劝他走,静静守在他一旁。
好一会儿,连白才深吸口气,极轻地道:「侍郎,知道么,为了离开那个地方,我做什么都愿意,我愿意做一切事情。」虽然声音极低,却含着极深的痛楚。
时承运对郭廷臣的淫窝早有耳闻,可这刻听连白道出这番话,心里还是一颤,这个人付出了什么代价才离开那里呢?一旁的布晓霜嘴抿得极紧,似乎也在暗自忍着什么。
「可是──」连白上前一步,指着昏睡的小笔,「可这家伙,他在那里待了大半年,只不过让他和他家的少爷一刀两断,说一句两句谎话又如何呢,我没见过这么笨的,他死都不松口。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比我还狠呢,对自己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