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保住自己的命,要不受人辖制,更有那许多他不愿承担却必须承担的族人的血债,他只能不断地往上走,直到最高的地方。
他很成功,因为无所惧。在他,没了时奉笔,便是什么都可舍去,什么都可为。而到得近些年,便是对小笔,也自淡然,想起来,心里也不兴半点波澜,只是故人罢。
修行算是圆满。
可是,他还活着……活着。活生生地,躺在自己怀里。
一日间,他发怒,忧惧,嫉妒,烦郁。便似回到从前。
时承运再看看小笔,却突地一笑,向来面无表情的脸容便似绽开了春光,耀得人睁不开眼。若他妻子郭氏瞧见,不知是何等想法。
「主人!」他正自冥思,外间侍卫发声。
若不是要紧事他们不敢打扰,时承运打开车门,侍卫递上一封密函,看到封口的戳印,他脸色一沉,展阅内容后,便下令:「全速赶回京城。」
「是!」
从峭山关到京城,最快也要一旬,若是这家伙醒了再闹腾,怕是更费时,他叹口气,从怀内掏出个小瓶,倒出颗透着荧光的碧色药丸,给小笔服下。
这是宫廷秘药「羽灵丹」,炼制极之不易,服用后七日不醒,他常年备着是为防被刺伤重,服了这药丸可保得七日元气。
如今小笔身子弱,服用后一路安宁,对他身体也大有裨益。
而他要好好盘算下到京城后的行事。
十日后
小笔头晕晕坐起来,揉着眼睛,屋子里很暖。
他心里咕哝了句,老关头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烧炕烧到大早晨哦。
他打了个哈欠,习惯性伸出右手去推窗,很喜欢阁楼这个窗户,早上醒过来,看看外间风景,虽然漠北边陲,没什么好风光,但是透些新鲜空气也是好的。
炕上没有其它人,不用应付醉汉也是好事儿,唉,挣钱不容易啊。
可是,习惯性伸出的手摸到的却是悬空的布……纱帐?
他蓦地睁开眼睛看去,啊!
他坐着的不是他待了五年的吉祥客栈小阁楼,是个摆设简单的房间,比小阁楼大了许多,身下的被褥也是簇新绵软,盖着的竟是羊毛毯!
他停顿的脑筋终于开始转动。
难道不是作梦吗?那个很像小叶子的大官儿是真的?出了银钱将自己买了?
怎么都胡涂了呢?
他假冒小叶子,自己带小叶子一起入关,大官儿要扒坟……
小笔抱了头,半晌后,松开手,长叹一声,算了算了,不想了。自己一个光棍汉,赤脚的,还怕他穿鞋的不成?
那大官儿能贪图自己什么啊?
一不年轻,二不貌美,才学更欠奉,估摸着喜欢野味,尝两回也就腻了,到时候再脱身也行嘛!
他摸摸项前完整无缺的碧玉蝉,心里更是安顿,肚子里却咕咕乱叫。
好像才睡了一觉,这是到了哪儿?驿站?
他下了炕,见炕边小几上放了迭衣物,便穿戴起来,衣袍都是新的,不过样式、衣料都极平常,小笔更是宽怀,那大官儿也没太重视自己,这就好办了。
不过可惜了那三百两银子,一定要赚回来!
穿戴整齐,他推开房门,入目的却是个小院子,也没个人影,他试着喊了声:「喂!」却也没人应声。
这、这算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