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容嫣压着心里的惊涛骇浪,俯身拉起赫连逸,“母后这几日在养伤,没有及时关心逸儿,是母后的错,现在逸儿还害怕吗?”
容嫣的手如往常落在赫连逸的头上抚了抚,赫连逸却敏锐地感觉到她怜爱背后的试探,心里一沉,表面上很亲昵地投入到容嫣的怀抱,稚嫩的嗓音透着坚定无畏,“儿臣作为皇帝不应该是贪生怕死之人,哪怕是国破之际,也谨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绝不会丢下子民独自逃亡。”
回答得很好,任谁听了都会热血沸腾,对他这样的君王夸赞不已,但实际上却是在答非所问顾而言他。
“是吗?”
容嫣抱着赫连逸,知道无论如何赫连逸都不会承认自己做的,于是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
她让沈瑾书和赫连逸坐下,目光看向沈瑾书那条原本受伤的腿,关怀地问“帝师的腿痊愈了吗?”
“已经痊愈了,谢太后娘娘关心,倒是太后娘娘你……”
容嫣刚进来沈瑾书就现几日不见,容嫣消瘦了很多,一副病弱憔悴不堪的样子。
但就是这样一位弱柳扶风的女子,却敢攀爬悬崖峭壁,不顾自身性命为他采草药。
沈瑾书放在宽袖中的手握起来,喉结滚动了好几次,那疼惜却僭越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母后,皇叔父摄政王给你下了什么毒,已经解了吗?”
赫连逸倒是问出了让沈瑾书最关心的问题。
容嫣浅呷了一口茶,淡淡道“不是多厉害的毒药,母后服用了御医给开得方子后,现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逸儿无需挂心。”
“那就好。”
赫连逸近几日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如他所知,赫连祁是不可能真的给母后下毒的。
但即便这样,这笔账他日后也会找赫连祁算。
沈瑾书却并未相信容嫣的说辞,这段时间他整夜不能寐,翻阅了不少典籍,了解到蛊这种巫术没那么容易解开。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容嫣准备带赫连逸回长乐宫,便对沈瑾书道“沈帝师费心费神一天了,早点回去用膳休息吧。”
沈瑾书行礼,抿了抿薄唇道“臣,今日还没有抽背幼帝。”
容嫣目光深凝地看了沈瑾书一眼,感觉到从山洞离开后,沈瑾书对她亲近了不少,是因为她铤而走险为他采药?
前世沈瑾书被宋凝霜攻略了,对宋凝霜一往情深又忠心耿耿。
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沈瑾书,宋凝霜才能当女帝,在男权世界才能令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臣服,坐稳皇位。
现在既然她要这皇权和天下,那就不能再让沈瑾书成了宋凝霜的近臣,她得走宋凝霜的路子,让宋凝霜无路可走。
容嫣心思百转间,一改近日来的无精打采,一手牵着赫连逸,在沈瑾书跟在身后去长乐宫时,温声道“哀家的宫里正在准备晚膳,帝师在此之前可以抽背逸儿。”
沈瑾书心里的欢喜溢出来,眉梢眼角都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明月洒下的清辉,雅人深致,“谢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