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祁喝了一口茶,旁人不知道,他很清楚容峥鸣是赫连逸的亲舅舅,亲舅舅当然是帮着外甥的。
哪怕容峥鸣是他提拔的,所有人都以为容峥鸣是效忠他的。
之前确实是这样,容阔被赫连墨逼得走投无路,所以带着容家军支持他篡位。
但现在,显然是容嫣和容峥鸣这对姐弟冰释前嫌了,容峥鸣成了她的一大助力。
她还真是为了幼帝和自己的太后之位,时刻都在算计,即便是亲弟弟,也要哄骗利用。
“皇上做得很好。”
赫连祁夸了赫连逸一句,放下茶盏,那声音不轻不重,却砸在每个人心里,让人一颤。
赫连祁的目光落在还跪着的沈瑾书身上,俊容上没有情绪,唯独语气里含着讥讽,“本王一直很敬重沈丞相的品性,因此不惜三顾茅庐礼贤下士,请了沈丞相来做幼帝的老师,更甚至给了你一朝之相这样的高官俸禄。”
赫连祁在铺垫了这么一番后,看着沈瑾书问“对于昨晚一事,沈丞相的说辞跟皇上几人一样吗?”
那一瞬间,沈瑾书感觉到容嫣和赫连逸几人的视线全都投向了他,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人品高洁如他,一向都是坦坦荡荡敢做也敢当,绝不是占了人姑娘便宜、毁了其名节而不负责的无耻之徒。
赫连祁对他的期待很高,而赫连逸在担心自己的一番经营,因为他的担当而被毁于一旦,连容峥鸣都攥住了刀柄,紧张之下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
“是。”
许久,在落针可闻万众瞩目的寂静紧绷的氛围中,沈瑾书没看赫连祁,伏在地上,那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臣跟柔嘉郡主的确没有过任何肢体接触。”
“沈丞相!”
这便做实了宋凝霜不知廉耻非要赖上当朝宰相的罪名,宋凝霜又怒又气,颤声喊着沈瑾书,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泪汹涌而下。
沈瑾书静默不动,按在地上的双手狠狠用力,指骨泛白,这不仅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说谎,而且他还因为自己的私欲,给一个清白的姑娘安上了摆骚弄姿攀附男人的罪名。
只有沈瑾书自己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多大的煎熬和愧疚。
赫连祁许久都没有说话,站起身取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字,带着无声流泪的宋凝霜离开之前,修长有力的双腿在沈瑾书面前停了一下,“本王写了一个字赐给沈丞相。”
“是,谢摄政王。”
等沈瑾书起身,便看到了云振展现给他的字。
那“情”
之一字,矫若惊龙力透纸背,让沈瑾书一瞬间感到了自己的卑劣。
他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抱了宋凝霜呢?
赫连祁看出来了,他喜欢太后娘娘,宁愿抗旨被砍头,也不愿娶其他女人为妻。
他因为“情”
,而抛下自己高洁的品性,违背自己多年的处事原则,变成了卑鄙而没有担当的小人。
小人是他以前最不耻,所厌恶的,现在他成了这类人。
这个“情”
字透着赫连祁对他的失望,以及深深的讽刺。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