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多都是沙场上的厮杀汉子,哪里知道什么治理地方的事情,还有少部分人却是新投之人,地位都不甚高,也是不敢轻易出来说话,大家互相看了看,最后都将目光对准了坐在张弃旁边的吴去。
吴去见状,心知如自己再不说话,旁人也不敢先开这个口,于是躬身说道:“侯爷,在座诸位有些还不甚了解现下北疆形势,属下先将如今北疆所存问题先说一下吧。”
张弃点了点头。
吴去先将北疆的形势简要的和众人说了一遍,听的众人都眉头紧索,没有想到,自起兵以来,虽说战无不胜,但这打下来的地盘如何治理,却是这般困难。
陈说完毕,吴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接着说道:“按侯爷的意思,军中将领是不能兼管民政的,但现下北疆盗匪横行,没有大军的支持,治理地方却是一句空话,所以才将大家都召集到这里来,大家能在这里,就说明侯爷对大家信任有加,你等有话尽管直说,侯爷必定不会怪罪。”
说完目视众人,自己则再无一言出口。
过了一会儿,张弃右首第一人站了起来,此人声音洪亮,“末将先说一句。”
众人定睛一看,却是赤血军团第一军步兵统领蓝远山,也就是林玲口中的蓝叔,此人算是张弃的老班底了,且一直被张弃以为臂膀,吴去现下已经不算军中之人,那么他也算是军中第一人了,“末将以为,所谓盗匪都是北疆百姓,因衣食无着,这才沦为盗匪,所以不能一概剿杀,应以招抚为主,对那些冥顽不灵者,施以雷霆手段,杀一儆百,方为上策。”
厅中众人见已经有人开口,自是也纷纷献计献策,气氛越见活跃,但翻来倒去,却全是剿匪之事,对于北疆今后如何治理,却都茫无头绪,吴去心中暗自苦笑,看来人才还是太少啊,这北疆三州之地,该如何治理,真是让人头痛啊。
这时在末座却有一人站了起来道:“末将…………有话说。”
众人一看,却大多露出轻视之色,此人不是旁人,却是原张腾麾下的参军段闻,此人在北望城破之际被擒,后降了张弃,但北疆军中多是北人,他却是地地道道的南人,说的一口南方口音的官话,在军中自是不怎么得意,后张弃给了他一个新军团练的差事,没想到此人却是作的有声有色,新军战力提高迅速,军中最重实力,虽然众人对其降将的身份有所鄙夷,但对他的能力还是都很佩服的。
“侯爷,末将虽出身军旅,但却未有闻听治理地方也要大动干戈的,盗匪之事,小患尔,今北疆之事有三利三弊。”
张弃眼光一亮,“说。”
吴去在旁边也是目射奇光,满怀期待。
“那属下先说这三利,第一,自夏以来,我北方百姓就为北方草原蛮族所苦,这些蛮族是天生的强盗,每每在春秋之际到我疆域大肆劫掠,自古以来也无良策可以治之,但现下形势却有不同,侯爷雄才大略古之罕有,以末将看来,不出十年,草原必为侯爷囊中之物,如今即无北方边患是为一利。”
“第二,自我大宋开国以来,太祖皇帝分封有功之臣,虽然已是多方牵制,但历经四百余年,世家大族却是日益坐大,为官先讨好当地世家已成官场俗例,世家豪门弟子横行不法,无人能管,百姓皆为之苦,但现在北疆刚经战乱,世家大族要么南迁,要么被异族屠戮,所剩已是不多,治理地方也必少牵制,此又为一利。”
“第三,大宋历经四百年,现下积弊难返,北疆历经战乱,虽残破不堪,但却仿如白纸,可以任意勾画,改大宋百年积弊,不过挥手间事,此为一利。”
“有此三利,治理地方必如水到渠成,无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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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7-1-181:35:00字数:0
众人初时还不在意,后来听得都是聚精会神,吴去更是不住点头,没有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竟有这等人才,如是用的好了,不失为一治世之才。
张弃对这个降将也是刮目相看,此人说的条理分明且都切中要害,到真是个人才,看来现在到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些。
“好,接着说下去。”
“有利必有弊,第一,虽说侯爷及时收拢流民,发放种子农具,但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末将虽不懂这农耕屯田之事,但丈量土地,清查人口等事却是必先要作的,但北疆初定,原北疆百姓必定欲回原籍居住,流动性极大,这是一弊。”
“第二,我观侯爷行事,极少顾及朝廷所想,且现下北疆之地侯爷一言九鼎,就算侯爷对朝廷忠心耿耿,朝廷对侯爷也必忌惮甚深,朝廷必定想对侯爷有所牵制,别的不说,朝廷向北疆派来官吏,侯爷要是不要,要的话,清除弊端,修明政治必然阻碍重重,如是不要,嘿嘿,虽侯爷现在有割据之实,但却表面上还是大宋臣属,这时与朝廷公然对立,却没有任何好处,如此两难之事就是大弊。”
“第三,侯爷虽然雄才大略,但麾下人才太少,治理地方需要大量的人才,侯爷以战立身,身边没有什么治理地方的人才,扩张又如此迅速,此实是自取灭亡之道,且不臣之心如此明显,世人皆知,需知大宋立国四百多年,根基已深,若侯爷想积聚人才,行割据之事,如此做法实在有些急切。”
这些话都是从张弃自身出发,直指人心,厅中众人都是凛然变色,他们虽是心中也隐隐觉得张弃的某些做法实是有不臣之心,但大多数人却宁愿不去想他,心下还隐约期待张弃能够更进一步,但却没有人会真的明言出来,怕的就是自己到时必定得在朝廷和张弃之间作出抉择,如果选错了,必定是身死族灭的下场,但这时却是有人将这层面纱突然之间揭了开来,众人不禁心下琢磨,这是不是张弃借此人之口来试探大家的反应,有些城府不深的已经开始手按刀柄,四处张望了起来。
张弃定定的盯着段闻,段闻却也毫无惧色,其实他的心已经跳成了一个,手心里也满是冷汗,现在的局面是一个不好,自己就得血溅当场,但这次自己已经将自己所有都拿出来赌了,惧怕也是无用,他本是寒门出身,跟随张腾多年,还算得张腾信任,但这许多年下来,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军,不管自己如何努力,终究不是世家出身,看着那些酒囊饭袋之徒却能够轻轻松松爬到自己的头上,心中郁闷之处自不待言,这次能如此轻易降了张弃也有这样的原因在里面。
在张弃军中,他却又燃起了一些希望,张弃军中根本不管你出身如何,只要能力足够,必定能升上更高的位置,他更看中的则是张弃麾下人才稀少,但张弃之潜力却是极大,这次能够列身于张弃心腹当中,这可是千载难逢之机,他也属于那种当断则断之人,立时就将自己所有都压了上去,如果输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把性命交代到这里也就是了,反正自己无牵无挂,如果赢了,那么以后必定受张弃重用,只要张弃不倒,前途自然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