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却是看着这人有些娇怯怯地问道:“大哥哥,这是什么肉啊?吃起来可真香,家里的厨子可做不出这样的味道来。”
那人听她管自己叫大哥哥,又把自己和家里的厨子相比,不禁莞尔一笑道:“许是你饿了的缘故吧,一些粗物罢了,没你说的那般好。”
小姑娘却不知这人生平从不打半分诳语。还以为自己夸的不够,让那人不信,急急加了一句,“真的很好吃。姐姐就知道喝酒,要不然也会夸大哥哥的。”
那人也不答话,看着小姑娘微微有些出神。心里想的却是当年自己的妻子也是这般年纪嫁给自己,两人出身不同,但娇憨可爱之处却都相仿的紧,不过这个小姑娘粉妆玉琢一般,却要比自己的妻子好看的多了,眼神中不禁多了些温柔之色,看小姑娘被自己看得满脸通红,羞意盎然,不禁莞尔,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趴在桌儿上晕乎乎的沈燕,眼中笑意更浓,“既然吃好了,看你姐姐的样子应该是下不得上了,天色已晚,今天就住在这里吧,明日再下山也是不迟。”
小姑娘小小的心里面根本容不下什么心事,刚才还羞地抬不起头来,这会儿听他一说,却立马转了心思,看了一眼外面,这才觉察出确实已经不早了,山中云雾缭绕,虽是盛夏时节,但天还是黑的很早,三人用饭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吃吃说说,不觉间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昏暗了下来,心中不由大急,想的却不是两个女子住在一个单身男子的屋子里会出什么事情,而是大大担心家里的长辈见自己两人整晚不归,回去之后难免被斥责,但今日此来,却也算是两人在出生以来难得的奇遇,眼前这位大哥哥虽然看上去有些冷冰冰的,和家里将自己捧在手心儿里的哥哥们大不相同,但以她小小的心思,能作出如此好吃的炖肉的大哥哥当然是好的,要是能天天吃到就更好了,心中焦急,但看到趴在桌上的姐姐的时候,小姑娘还是无奈的承认,这个姐姐平时什么都好,就是爱喝酒这个毛病实在要不得,现在就算是想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去吧,扶你姐姐上楼,今晚你们就住在这里吧。”
好像留下的不是两个女子,而是远方的亲友一般。
但越是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却是让小姑娘心中安定了下来,朝着那人作了个大大的笑脸,费力的扶起自己的姐姐向楼上挪了过去。
小楼二层却只有一个房间,当小姑娘费力的一边扶着昏昏沉沉的姐姐,一边打开房门,也没细瞧,只是见屋中有一个大床,被褥俱全,很是干净整洁,就直接将自己的姐姐弄上大床,小姑娘这才游目打量四周,这里明显是一间女子的闺房,陈设倒也简单,但女子所用一应俱全,和楼下不同的却是这里明显有人经常打扫,显得整洁清爽,四面的窗子开着几扇,夏天里却也不怎炎热,微风满室,不凉不热,却是比山下自家的宅子要舒服的多了。
小姑娘经过大半天的跋涉,又遭了些惊吓,吃过东西之后更是觉得疲惫满身,恍恍忽忽之间,靠在姐姐的身边,不知不觉间就迷糊了过去。
神志昏沉当中,还隐约知道有人上来,一股淡淡的清香立时萦绕在鼻端,潜意识当中,知道这是南方出产的名贵香料,一般大富之家用来驱蚊之用,但睡意上涌,却怎么也醒转不过来,就这样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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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沈燕在口渴难耐当中醒转了过来。刚想着呼唤侍女,给自己弄些冰镇的糖水来解渴,话还没出口。就已经觉出不对,屋中灯光闪烁。自己身处的地方却不是自己的闺房,身边有人呢喃了两句,让她身体一僵。转头看去,却是松了一口长气,看到妹妹就香甜的睡在自己身旁,心中不由一安。
四周打量了一下,脑子也慢慢清明,昨晚自己喝醉了,看来是留宿在了山中,想到留宿在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家中,还喝的烂醉如泥,沈燕立时满脸通红。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自怨自艾了半天,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站起身仔细打量四周,她看到的虽然和自己的妹妹一样。但想到的却与妹妹截然不同,这座小楼明显是当年太祖皇帝居所,当年太祖皇帝在这里成亲。娶了大燕国母李翠儿,而且一生相守,不离不弃,全始全终,实为天下有情人之典范,关于这一段传奇,民间传说极多,两人如何相遇相知,如何引为知己,如何如何,却是比那才子佳人的故事还要吸引人,沈燕虽然只有十七岁年纪,但也知这些流传甚广的野史当中颇多虚假之处,皇朝太祖记事乃是皇家密藏,但他家与大燕皇室关系非同一般,这太祖记事她却是见到过的,虽只是副本,但那位叫柳如烟的女子却是将太祖皇帝称帝之前的点点滴滴都记录在案,让沈燕这样的心细之人看来,那位据说一生伴随太祖皇帝左右的传奇女子心中怕也是爱煞了太祖吧,要不然本朝记录历代皇帝的书册极多,但从未见过记录的如此详细的。
太祖皇帝来历成谜,传闻极多,记事当中也未提起,只是隐约说到太祖皇帝幼年遭遇极惨,其他再未有只言片语了,估计其中详情只有那位太祖皇帝自己清楚的了,倒是关于皇后李翠儿的记录就详细的很多,李翠儿出身烟云山外地一处村落,虽说父亲也是个读书之人,但出身并不算高,像外间传言的那样,将李翠儿说成是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就有些可笑了。
关于两人之间的婚事也是一笔带过,想来其间应该没有什么周折之处,但现在可能身处一朝国母的旧居的事实,还是让沈燕心中有了几分难言的激动,环视四周,亮亮的眸子好像要将周围的一切细节之处都深深印在自己的脑子之中。
正浮想联翩之际,窗外却有火光一闪,立时吸引了沈燕的注意,小心的来到窗前,向外观瞧,就在小楼侧面不远,潭水之旁,一堆篝火隐约闪动,山中夜晚,雾气蒸腾,在小楼之上却怎么也瞧不清楚。
沈燕略一犹豫,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的正香的妹妹,她胆子颇豪,加又好奇心极重,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已下定了决心,转身就悄声下了楼。
火光在楼上看着并不算太远,但走起来却花了她小半个时辰才找到火光的位置,随着慢慢的靠近,篝火之光渐渐清晰。
来到近前,她却并未上前,只是隐身在一棵树后,悄悄探出脑袋,向火光处望了过去。
篝火之旁席地而坐的正是白天那人,之所以沈燕没有上前却是因为那人身旁却是一座坟茔,深夏夜晚,一人独坐于坟茔之侧,这本身就带着些诡异,而且在沈燕心中,更是好奇那人的出身来历,所以虽然周围阴森森的,但她却是恐惧之心尽去,只是睁大了眼睛想看看那人在干什么。
那人倚着坟茔的石碑,手中拿着一个翠绿色的酒壶,轻酌慢饮,嘴里也不停的说着什么,但距离太远,沈燕却也听不清楚,只好伸长了脖子,期望能听到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