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和孟素蓉都笑道:“哪里能说画得好。倒是那四方的菊花实在少见,让他们先去开开眼也好。”
陈云珊一听祖母开口,忙拉上孟瑾等人就走。马氏却有些担忧:“鸿儿——”
陈太夫人又咳嗽了一声:“时辰差不多了,你去外头张罗一下,看可还有什么不妥当的。”
马氏巴不得这一声,连忙起身就追了出去,拉了陈云鸿上下地看:“究竟摔到了哪里?”
回头又叫丫鬟,“去前头书房,让管事拿着国公爷的帖子请个太医来!”
陈云鸿眼看兄长姐姐已经领着客人走远了,自己却还被母亲拉着,不由得有些红了脸:“娘,我只是摔了一下,并没什么的,请什么太医啊!”
马氏哪里肯听:“鹏哥儿是打小练武的,你怎么能跟他练什么拳脚?这若是他下手狠了,把你摔个好歹可怎么办!”
陈云鸿脸胀得更红:“娘你说什么呢?不过是大哥教我打一趟拳,我自己没站稳摔倒了,怎么就会出什么好歹……”
“怎么不会!”
马氏也有些急了,“你难道不知道,平南侯府家大公子,不就是跟弟弟赛马的时候——”
“娘!”
陈云鸿真急了,“你怎么能把大哥跟平南侯府的事儿相提并论!”
马氏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可是看儿子倔强的模样,就不由得又气又伤心,眼圈顿时红了:“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陈云鸿见母亲眼圈都红了,也吓了一跳:“娘你这是做什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当真没事。何况今日是祖母生辰,怎么能请医呢?”
这话说在了点子上,马氏也只得道:“那明日就请太医来看看。你小孩子家不知轻重,这骨头若是伤着了,日后指不定留下什么后患……”
陈云鸿被母亲念叨得头昏眼花,好容易才把马氏安抚了下来,连忙一溜烟地跑去找陈云鹏等人了。这里马氏身边的大丫鬟看她脸上脂粉有些花了,忙扶着她回房去先洗脸整妆。马氏仍旧有些担忧:“鸿儿太实在——他哪是鹏哥儿的对手?若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要了我的命!”
她的大丫鬟飞虹一面给她匀脸,一面陪笑道:“奴婢瞧了,大少爷跟少爷也只是练练拳脚,还有武功师傅在一边瞧着,并不动刀剑,想来无妨的。”
“你懂什么。”
马氏瞪了她一眼,“你可知道,这做世子,可是不能有腿脚残疾的,若是万一跌坏了腿,那——”
飞虹毕竟是个丫鬟,还真的不知道:“这——老爷只有少爷一个,这世子怎么也是少爷的啊。”
“那不是还有鹏哥儿吗?”
马氏说起这个,脸色就往下沉,“何况,还有太夫人呢。”
飞虹不敢说话了。人人都知道,太夫人最爱的是长子陈骏,而如今的潞国公陈骥,当初可是远不如兄长得母亲欢心。陈云鹏是陈骏唯一的骨血,说起来还是长房长孙,若说让他做这个潞国公世子,也未必是没有道理的。毕竟陈骏战死沙场之时陈云鹏年纪还小,若是当时已满了十五岁,怕是早就请封了世子,那潞国公的爵位,可就落不到陈骥头上来了。
马氏叹了口气,拿着描眉的螺子黛自己在眉梢上描了描,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鸿儿的丫头们都跟着吗?”
飞虹一怔:“丫鬟们自然都跟着伺候……”
“叫她们跟紧些,别让鸿儿随便跟孟家和顾家的姑娘说话。”
飞虹以为她是怕不合礼数:“有丫鬟婆子们跟着,太夫人也了话——”
“你懂什么呀!”
马氏恨不得推她一把,“快去!太夫人了话又怎样?该守的礼数还是得守!”
飞虹不敢再说,连忙快步出去了。另一个大丫鬟飞烟过来替马氏整理了裙摆外往走,一面小声道:“夫人这是——奴婢瞧着太夫人挺喜欢孟家和顾家的姑娘……”
马氏自嫁进陈家,就对太夫人处处讨好,若照着从前,太夫人喜欢的姑娘,马氏该也多亲近才是。
“你也是个傻子。”
马氏叹了口气,“我不怕别的,可鸿儿也到了该寻亲事的时候了。那孟家大姑娘只比鸿儿大半岁,顾家大姑娘却是比鸿儿小半岁,年纪都相仿呢。”
“您是怕太夫人有心说这两位姑娘?”
飞烟恍然大悟,“可孟家和顾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配得上咱们府上呢。”
马氏冷笑了一声:“太夫人若是有心让鹏儿做世子,自然巴不得鸿儿的亲事定得越低越好。”
她自己可不就是例子么?当初人人也都觉得马家是高攀了陈家,还不是因着陈骥不得太夫人欢心?
“别的我倒不怕——”
马氏轻轻叹了口气,“再怎么说,这儿女亲事也要听爹娘的,太夫人也不好硬是插手。只是顾家那大姑娘生得实在不错,那眼睛滴溜溜的,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只怕鸿儿少不经事,跟她走得近了……”
若是儿子一不小心被勾引了,那时候太夫人再话,这亲事想不定都不行。
“总之今日你们都替我多长一个心眼——那三品以下的人家,都让鸿儿远着些。”
马氏眼看已经出了自己的院子,便结束了这个话题,挺挺身子,到二门去迎接宾客了。
潞国公府的菊圃确实名不虚传,那些普通菊花不必说,就连墨菊绿菊这样的名品都不稀罕了,陈云珊说起菊花便滔滔不绝,听得顾嫣然姐妹耳朵都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