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于礼不合?林奉御的意思是,朕为了江山稳固将皇兄下嫁,也是于礼不合?”
“臣不敢。臣是内宫女官,不明前朝事,只言服饰礼制。”
封离的腿动了动,借着衣摆遮掩,换了个更省力的姿势,事不关己地看上头掰扯。他这位皇弟不愧是能赐荒唐婚的皇帝,提出这种下三滥的羞辱主意也不奇怪。他赌五个铜板,他的红盖头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皇帝闻言一笑,反问林巧:“朕何时说让七皇兄做女装打扮?”
言罢,不待林巧再说什么,他扬声吩咐:“来人,此时要备红盖头定是来不及了,尚衣局恐怕做不到。就把勤政殿花几上的织锦拿来,给七皇兄盖着,护住这喜气!”
“陛下,不可!”
林巧面色大骇,当即跪了下去。此等做法,简直是将皇家礼仪颜面放在地上踩,皇七子受辱,传入世家耳中,当今陛下又何尝不是笑话。
皇帝却懒得听,一甩袖把人挥开。他身边亲近内侍已快取了那放在花几上、压在花盆下的红色织锦,小跑到御阶下,一把盖在了封离头上。
嘶……这破布还沾了点浇花的水,有淡淡泥土气味,要不是封离低头低得快,那水渍能直接怼他眼睛上。
皇帝这下舒爽了,他缓步迈下御阶,亲自把封离扶了起来。这张脸,看不见就最好了,看到就碍眼。
“七皇兄,到了摄政王府,当万事以国为先,以封氏江山为先。周昭宁脾气不好,七皇兄反正是逆来顺受惯了,应当受得住。”
封离懒得理他,只想赶紧走,这皇帝太下三滥,感觉比他上辈子效忠的那个还变态。
见他不语,皇帝觉得他已是认了命,越满意。一高兴,他便想说点更气人的话。
他忽地低头凑近自己的皇兄,低声说:“七皇兄,记住,你不过是朕的替身,他周昭宁心心念念的只朕一个。可惜了,他是个男人。”
原本只想着快点结束这一环节的封离来了精神,八卦真是人之本性,现场听到一个大八卦,让心如止水的他也有点兴奋。
摄政王喜欢皇帝,皇帝不可能嫁给摄政王,所以拿他当替身嫁过去。刺激,替身更好了,那他只要不出头,摄政王恐怕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毕竟他对皇帝可是“心心念念”
,那眼里怎么会容得下“赝品”
?
皇帝没想到这一说不仅没把人气到,反而让封离更高兴了。他还待说点什么,内监来报:“启禀陛下,摄政王府迎亲的队伍到了。”
“到哪了?”
“已在宫门外迎候。”
“摄政王脸色如何?”
皇帝又问。
内监回禀:“未见着王爷,是王爷的侍卫抱着一只大公鸡来的。说是王爷有要事,连夜出京未归。”
皇帝一惊,转而大笑。周昭宁啊周昭宁,就这么不满意他的皇兄吗,不是他就不可以?连迎亲拜堂都躲了出去。
所有人看向封离的目光都满含嘲笑或同情,这先帝皇七子也太惨了,被嫌弃至此,以后到了王府,还不知道怎样被磋磨。
唯独封离自己乐呵,不想拜堂好啊,不见他更好,清净。以后他就在王府锦衣玉食,又不用伺候相公,简直不能更好了。
“愚兄拜别陛下!”
封离跪地,行了个大礼,在皇帝反应过来之前便起身往宫门外走。
快走,去摄政王府混吃混喝去也。
盖着盖头,封元帅健步如飞,送嫁的内侍们立刻跟上,一路护送他往宫门外去。
皇帝望着那背影,心中快意难抑。这卑贱的质子,他的七皇兄,这是在宫人们面前不堪受辱,所以赶紧跑了。真是,太不稳重,有失皇家风范。
不过,他是富有四海的君王,便大度些吧,不与丧家之犬计较了。
封离一路到了宫门外,盖头盖着只能看到脚下一尺地。他被扶着上花轿,随着一声“起轿”
的吆喝,开道的铜锣声中,王府侍卫怀里的大公鸡鸣声嘹亮,彻底拉开了他在大禹国的人生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