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缠绵了一整日以叙分离数月来的相思之苦,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韩诩之依约带着江颜逸来到举行宴会的回雁厅。上百名韩门弟子集中在回雁厅中,有说有笑,有歌有舞,好不热闹。韩江二人进入的时候十分低调,却还是吸引了不少目光‐‐一则是常年不回墨凉山的韩诩之是个稀客,二则是江颜逸着实有些光彩夺目,一身朱雀金纹黑底袍与白皙透亮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细看五官,更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相貌。一年前江颜逸硬闯墨凉山,此事还有不少弟子记得,不过那事已揭过,亦算不上什么恩怨,许多弟子虽忍不住多打量了江颜逸几眼,却还是识趣地回过头该做什么做什么。只一道冰凉的目光始终随着着二人‐‐韩松之。韩皖之、韩诩之、韩松之三人因年纪相近,自幼【我勒个去这也能被框框】交好。韩诩之性子野,自入了江湖后与兄弟们便断了联系,渐渐也就生疏了,只一个亲哥哥韩皖之始终是断不开的骨肉亲情。韩诩之本想带着江颜逸去和韩皖之坐,然看到他身边坐着的韩松之,脚步一转,领着江颜逸到了偏僻一角,与几位不太相熟的长辈与平辈凑成一桌。方坐下的时候,有一人问了句:&ldo;这位是……?&rdo;韩诩之介绍道:&ldo;是我内子。&rdo;他顿了顿,如实道,&ldo;他是星宿宫朱雀使。&rdo;众人虽俱是十分惊诧,却也不曾多问,继续饮酒谈笑。宴会过半,江颜逸在韩诩之耳畔低语了几句,韩诩之迟疑片刻,携着江颜逸的手走到韩皖之、韩松之所在的那一桌旁,两人各端了一杯酒水,向桌上众人敬酒:&ldo;三伯、六叔、五哥、六哥、十二弟、十五弟……&rdo;众人一一回应,独韩松之一人目光冰冷,坐定不动。韩皖之见场面尴尬,推了推韩松之,韩松之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依旧不肯端起酒杯。韩诩之道:&ldo;六哥,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些恩怨……&rdo;话音未落,韩松之冷笑着打断道:&ldo;朱雀使,我问你三个问题,请你照实回答。&rdo;江颜逸微微一笑:&ldo;六哥请问,在下绝不敢欺瞒。&rdo;韩松之道:&ldo;第一,琴箫楼里有你朱雀使的令牌,这件案子是不是你做的?&rdo;江颜逸面容坦荡:&ldo;人虽非我亲手所杀,却的确是我派朱雀宫一脉的弟子执行的此次任务。琴箫楼于我并无个人仇怨,只是人在其位须谋其职,望六哥见谅。&rdo;&ldo;见谅?&rdo;韩松之冷笑:&ldo;我受不起朱雀使这声六哥。第二,你当时,和我七弟是什么关系?&rdo;江颜逸微作迟疑。彼时江颜逸尚不曾对韩诩之袒露心迹,但他还是答道:&ldo;我已心属于诩之。&rdo;韩松之点点头,接着道:&ldo;很好。第三,你那时候知不知道琴箫楼与我的关系?&rdo;江颜逸沉默了片刻,缓缓点头:&ldo;我知道。&rdo;韩松之笑了起来,将目光投向韩诩之:&ldo;七弟,你说呢?&rdo;韩诩之叹了口气,握住江颜逸的手,什么也没说。韩皖之哈哈大笑,笑声凄厉,竟使欢闹的全场都静了下来。他笑罢后,目光冰冷地盯着江颜逸:&ldo;很好。江湖恩怨,总要有个了结。朱雀使,我们……&rdo;韩诩之抢道:&ldo;六哥,等过完了节,正月十六,你们在山下比试一场,你若胜了,他的……我们的性命归你处置,你若败了,前仇旧怨就此作罢。&rdo;韩松之冷笑:&ldo;岂有这么便宜的事?朱雀使,你我之间没有胜负,只有生死。&rdo;江颜逸平静地问道:&ldo;你待如何?&rdo;韩松之往椅背上一仰,眯起眼敛住眼中的杀意:&ldo;我尚未想好,不过朱雀使放心,我也想过个好年,元宵节之前,我不会找你的麻烦。也请你和七弟闭好门窗,莫出现在我面前,给大家找不痛快。&rdo;江颜逸抿唇一笑,干尽盏中酒水,拉着欲言又止的韩诩之离开了。宴席结束后,韩诩之与江颜逸回到小院子里,早早熄灯睡了。两人抵足躺在床上,却都睁着眼没有入眠,思索着晚间的事情。韩诩之抚摸着江颜逸柔顺的长发,道:&ldo;思暇,我六哥这人不是这么好相与的,他从小脾气就犟,爱憎分明,你们之间的仇怨只怕化解起来十分棘手。&rdo;江颜逸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面对韩诩之躺着:&ldo;那又如何?他是他,你是你,他欲如何,不会影响你我。&rdo;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终究有些不安,今日才会主动去找韩松之,亦会在熄灯后尚想着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