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伸手去推那狗娃子,“喂,你醒醒。”
霍沧月本是要拦他的,但已然完了一步,那狗娃子已经被他推醒过来了。
显然即便是昏过去,只怕那意识也是处于紧张状态的。
狗娃子睁开眼的那一瞬,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以为自己是死了,张口正要问,忽然看到一旁松针上坐着的霍沧月,想起了她冲进人群里将自己救出来,于是轱辘一般麻溜地爬起身,立马就朝霍沧月屈膝跪下磕头,“多谢仙姑救命之恩!”
霍沧月示意他起来,“你身上的伤虽不重,但还是仔细些,详细说说村子里的情况吧。”
狗娃子又谢了一次,随后在一旁盘膝坐下,“我们是外地搬迁来的,从前的事情不大清楚,只晓得这几十年里发生的事情。”
话说狗娃子的爷爷是七八岁的时候随父亲到这村子里来避难的。当时狗娃子爷爷的父亲是个赤脚大夫,正好村里也没有像样的大夫,真得了什么病,还没到附近的城里就死了。
所以也正是这样,狗娃子爷爷的父亲凭着这一技之能,得到了这村子的接受,然后一家子就这样安定下来。
只是事与愿违,狗娃子的爷爷还没从他父亲手里接过衣钵,他父亲就因为救村里人身首异处。
也正是如此,村里人让狗娃子的爷爷在村里留了下来,后来娶了个外面逃难来的女人做媳妇,生了狗娃子的父亲。
他们是外乡人,即便是在村里安家了,但依旧没资格下井打渔,可只靠着那点薄地,如何生存?狗娃子爷爷就出去赚钱。
走前村里人留了狗娃子的父亲和祖母做人质,若是他爷爷敢将这村子里的秘密泄露出去,就活活烧死他们。
也正是如此,这村中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鱼,从未传出去。
狗娃子爷爷也是这一趟出去,拜了个老神仙做师父,于风水之术浅学了一二。
只是寻常人沾惹这些,注定是要报应到自己身上。所以狗娃子祖母死得早,父母也双亡,只剩下他这个命硬的陪着祖父。
可没想到近年来,村里人对于吃鱼越来越癫狂,也不像是此前那样,只有没了粮食才会下去打渔了。
现在的他们变得贪婪,不但吃鱼的方法残忍,还将打上来的鱼运送到远处的城里变卖换钱。
也正是这样,湖里的鱼越来越少,可这样也止不住村里人那颗想要发财的决心,甚至埋怨先祖们守着金山饿饭。
霍沧月一听这话,心中就有数了,“也就是说,从他们开始打渔朝外卖开始,村里就不对劲了?”
狗娃子点了点头,“从那时候开始,村里其实就出了不少怪事,先是生了死胎和怪胎,但村里人没当回事,后来又意外死了几个青壮年,只不过事情发生的不如现在频繁,所以谁也没联想到一处去。”
“果然种下恶因自然是无法结出善果来,他们只当是这村子底下有取之不尽的鱼,全然当做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却不知这原本就是要拿其他的东西来换。”
高虞叹了口气,似有所感,一面扭头看朝那被茂林修竹淹没在其中的村子,“只是如今看来,他们并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果然人的欲望是最可怕的。”
陈平安接过了他的话,似乎很是赞成,“我也觉得,人和其他生物最明显的区别就是他们太容易产生欲望了,而且欲望千奇百怪,不仅仅是为了吃饱,而且一旦产生了这种欲望,就会做出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他说罢,扭头看朝霍沧月,“沧月姐,你心中是不是也有着欲望?”
霍沧月正在整理这件事情的始末,忽然叫陈平安这样认真问,愣了一下:“有的吧,只不过我没有想要征服天下或是高高在上,我所行所想之事,也不曾伤害他人性命和情份,所以我觉得这应该算是梦想,不能说是欲望吧?”
高虞也半知半解地看朝她:“所以好的欲望叫梦想?不好的才叫欲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