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黔睡着后不久,杨少君也困了。因为生怕苏黔再有异动,他是紧紧拥着苏黔入睡的,一闭上眼,他就立刻开始做梦。他梦到自己参加任务剿匪,匪徒手里有大批走私军火,他穿着防弹衣举着防弹盾牌冒着枪林弹雨冲上去寻找隐蔽点,时不时冒头向对方射击。&ldo;砰!&rdo;一个匪徒从他后方冒出来,一枪打中他的胸口,虽然穿着防弹衣,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震碎了他的肋骨。他疼得滚到地上动弹不得,对方缓缓走到他面前,拎起自动步枪对准他的脑袋,冷笑着叩下扳机……他梦到自己悄悄尾随毒贩,跟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对方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数名手持棍棒的大汉冲进小巷围住他就打,一边打一边骂他可恶的条子。他反抗,撂倒了一名大汉,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赫赫生风的钢管落到他身上,他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被击碎了一样。他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流血,他看到自己正在死亡……一幕……两幕……数不清他在梦里死了多少次,都是非常真实的画面和感受,甚至那种迷茫、无助和恐惧的情绪都那么真实,因为那些都是他曾经真正经历过或亲眼目睹过的场景。不知过了多久,睡的极轻的杨少君被脚步声吵醒,他警觉地睁开眼,只见苏颐和苏维并肩走了进来。两人看到杨少君紧紧拥着苏黔的睡姿俱是一愣,苏颐一脸吃惊,苏维则很快回过神来,走上前,对杨少君轻声说:&ldo;你跟我出来一下。&rdo;杨少君小心翼翼地松开苏黔,眼看他并没有被吵醒,松了口气,跟着苏维走了出去。两人走出别墅,在别墅区的绿化带里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天才刚亮,清晨的空气很清新。杨少君以前住在嘈杂的闹市区,绿化不多,每天早上赶着上班都行色匆匆,从来没有静下心体会过清晨的美好。然而现在,自从他停职以后,自从苏黔目不能视之后,他开始注意身边的风景,才发现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的美好。苏维突然停下脚步,沉吟道:&ldo;我昨晚一直没有睡着,想了一个晚上……&rdo;杨少君静静听着。苏维转过身看着他:&ldo;我不管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心情,但我不能接受你和我哥在一起。&rdo;杨少君挑眉,忽而自嘲地笑了:&ldo;以前是你哥让我离你远一点,现在是你让我离你哥远一点‐‐我跟你们兄弟命里八字不合么?&rdo;苏维很平静:&ldo;我想,我哥会突然得了这个病‐‐当然,病因或许是overdose‐‐但我相信心理压抑也是脱不开关系的。也许是我断章取义,但我认为你们这段关系对他的伤害很大。&rdo;苏维毕竟不是苏黔,他的态度比之十多年前的苏黔要温和很多,并且摆证据讲道理,试图从理智上说服对手。这也是他一贯让杨少君懊恼的性格。杨少君两手插口袋:&ldo;这我不否认。&rdo;苏维微微一怔,问道:&ldo;你同意?&rdo;杨少君不答应也不否定:&ldo;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无权来管。&rdo;苏维微微有些吃惊,但旋即感到不悦,正要开口,杨少君却上前一步说道:&ldo;苏维,昨天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回答你。我喜欢你哥,虽然我很喜欢跟他作对,虽然我讨厌他身上的很多缺点,比如傲慢,但从一开始我就是喜欢他的。我不敢说我到底有多喜欢他,有多少决心跟他在一起,这是我昨天之所以迟疑的原因。等他病好之后,我会重新考虑这个问题,怎么处理这段关系是我跟他的事情。&rdo;他盯着苏黔的眼睛:&ldo;这是我跟他的事。&rdo;所以,你无权干涉。苏维皱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ldo;以前我哥逼得你去参军,我曾经怨恨过他。虽然我明白他是为了我好,但我一直认为,我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人,谁也没有权利自认为对我好就来改变我生活的轨迹,我有权自己决定‐‐即使很久以前我就不因此而怨恨我哥了,但这个观点我一直坚持着,就像我做精神分析师,我们的职业原则是不能给访客任何有倾向性的建议,必须要让他自己做出选择。&rdo;他顿了顿,道:&ldo;但是现在,我看到我哥精神恍惚地躺在那里,我真想说‐‐去他妈的,所有让他不好过的人全都给我滚远一点!&rdo;杨少君哑然失笑‐‐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从苏维嘴里听到脏话。苏维冷冷地看着杨少君:&ldo;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说你喜欢他,跟我有没有关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