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已过子时。
谢希暮将斗篷盖在董嬷嬷肩上,细细为她系着扣子。
“更深露重,嬷嬷路上要穿好衣裳,别冻着了。”
谢希暮手腕上一紧。
董嬷嬷张望了几眼四周,“姑娘,您不该出来送奴的。”
谢希暮摇头,“嬷嬷抚养我十余年,若是连送嬷嬷出门都做不到,那我也不配为人了。”
董嬷嬷深深叹了口气:“姑娘,这次您在家主面前说要带奴离开,这招数虽有效,切莫在家主面前用第二次,他是疼爱您,但是也不喜为人要挟。”
谢希暮眸底漾开几分明了的笑色,“他养了我这么久,脾性我还是摸得准的。”
董嬷嬷轻轻拍了下姑娘的手,不舍道:“起先你让我一个人离开,我本就是不放心的,不留下来盯着你嫁给家主,我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嬷嬷,您养大的我,难道还不放心吗?”
谢希暮将怀里沉甸甸的行囊交给董嬷嬷,“足够您给小孙儿找一个极好的私塾先生,抚养他长大,咱们书信联系。”
董嬷嬷一步三回头,男子潜伏在暗,直至老婆子离开,男子身影才消失在夜色里……
祠堂内仍是烛火通明。
“主子。”
暗卫阿梁从廊外快步进来。
谢识琅褪去了常服,只着单衣,寒冬腊月本就大雪纷飞,男子的身姿毫不歪斜,直挺挺跪在祖先牌位下,神情意味不明。
阿梁深吸一口气,瞧着男子这般都冷,禀报:“姑娘去送了董嬷嬷离京。”
“嗯。”
阿梁想了想又道:“属下藏在角落里,倒是没听见两人说什么,只是董嬷嬷临走的时候,姑娘将一大行囊给了她,应当是银两。”
谢识琅紧阂的双目由此睁开,映入眼帘的便是谢大郎和谢大夫人的牌位,在烛火下晕开了字迹。
“姑娘该不会是……”
阿梁想说却不敢说。
谢识琅回眼,“希儿单纯,应是同情董嬷嬷年纪大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梁连忙垂下头,分明方才他也没说谢希暮如何,倒是让谢识琅不悦了。
“夜深了,主子还不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