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识琅突然想起那白玉似的细颈,软得没骨头似的的柔荑,还有那高耸松软的云团,紧紧抵着他胸膛,娇艳朱唇吐息幽兰,跟妖精似的在床榻上痴缠他。
她眼瞳却是过分的澄澈干净。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分明是一片缟素,肃穆庄重,甚至他能瞧见遥遥抬着的黑木棺。
可脑子里闪过的,都是她巧笑嫣然、娇嗔娇俏的模样。
“二叔?”
“二叔?”
谢朝喊了好几声,谢识琅才将将回过神。
“我方才问您谢希暮还是不是跟从前一样呢?”
“不。”
谢识琅骤然出声,眼底的慌乱被仓促掩盖,无可奈何,“她…不一样了。”
沉默了许久,男子终究没答上话,谢朝等得也没什么耐性,便悄然从怀里拿出一个楠木盒子,塞进谢识琅袖底。
“二叔,听说你明日就要走了,这个你帮我转交给谢希暮吧,老族长说了等重阳会过来,不然我还真想跟着您去趟京城。”
说完,少年便羞赧离去。
谢识琅默然半晌,才将盒子打开,里头安安静静躺了一支白玉兰簪子。
他忍住想要将簪子丢弃的想法,定定地瞧了一会儿。
簪头的白玉兰素雅得过分单调,就像是灵魂空白的美物,胸无点墨,毫无内涵。
和他的希儿,一点都不般配。
*
旭日东升,鸡鸣戒旦。
在镇国寺住的这段时日,谢端远每日不过卯时便跟着僧人去大殿诵经,谢乐芙是个起不来的,谢希暮却不好如在家中时偷懒,日日随着谢端远早起诵经。
等回了住处,女子再伺候谢端远汤药,孝心极嘉,谢端远也看得明白。
若非谢希暮是谢识琅一手养大的,兴许他真会动让她当丞相府主母的心思。
“时辰不早了,鹤随待会儿要过来,你先去梳洗打扮吧。”
谢端远语气平和,略带笑意,“我方才听主持说,这两日是山神生辰,山上的姻缘树很灵验,到时候你与鹤随去看看吧,梁家老大人年岁甚高,你和鹤随的事情,再拖下去对你们不好。”
谢希暮闻言一愣,谢端远这话说得明白,言语之间,倒是有想要将婚事定下来的意思。
谢识琅临走时,对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女子面色流露出的迟疑落入谢端远的眼中,他安抚:“你心里也不要有负担,我清楚,你和鹤随才相处没多久,方才我那话也就是个提醒,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回了她自个的寮房,阿顺替她梳洗着,瞧女子脸色犹犹豫豫,于是出声:“姑娘,家主不是说了,梁公子不是良配吗?要不您还是别和梁公子去拜什么姻缘树吧。”
谢希暮蹙眉,还没说话,只感觉头皮一痛,回头斥了声:“怎么回事?”
阿顺连忙道歉:“是奴毛躁了。”
尖尖正好端着水进来,瞧这状况,忙接过阿顺手里的梳子,“要不奴来试试吧。”
谢希暮看向尖尖,“你会梳头?”
尖尖颔,“先前在李家,三姑娘喜欢研究髻,正好奴最近学会了一款新的髻,不若给您试试看?”
阿顺看了眼尖尖,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