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开城门许久,一个满脸漆黑的小孩才缓缓抬头,望着玉京城方向,满是仇恨。
“若非刚才那姓张的鹰犬,父亲与叔伯哪会遭难,我将来定要报仇雪恨……”
啪!
话音未落,便遭到一记耳光。
动手的,是一位妇人。
这妇人虽形象狼狈,但眉宇间却满是坚毅,厉声训斥道:“没出息的东西,像你这样活不了几日,还不如扔在路上死了算!”
小孩捂着脸,不敢再说话。
妇人摇头道,“那姓张的鹰犬,只是引子,真正的灾祸,来自本家,他们只是稍微惩戒,便令我等万劫不复。”
“这次回去,免不了要遭人白眼,顶着奚落过活,伱若咽不下气,哪还有命说其他?”
小孩捂着脸,低头道:“娘,你别生气,常曦记住了。”
妇人叹了口气,“你爹起得常曦这个名字太过耀眼,今后就叫……媚娘吧,胡媚娘。”
“记住,心里越苦,越要笑…”
………………
“冰糖葫芦唉!”
“青龙湖刚打的鱼,便宜卖啦,三枚铜子一条,卖完即止…”
“娘,带我去看皮影戏…”
刚到西市,热闹繁华便扑面而来。
张彪压低了斗笠帽檐,来到附近摊子上,要了碗牛杂碎解馋,一边吃,一边随意问道:“小哥,最近西市有啥热闹没?”
“有个啥子热闹哎?”
卖杂碎的老板抱怨道:“前阵子当街杀人,还拐走那么多孩子,西市署不仅抓不到人,还跟每个商户收钱,说是什么要多雇人。”
“可不是么!”
旁边卖鱼的也臭骂道:“辛苦一天,手里落不下几个,还要被盘剥,谁叫咱们是平头百姓呢,活该…”
“高老板,弄几条鱼!”
“好勒!”
鱼贩子连忙闭嘴招呼客人。
张彪盯着鬼头柳,若有所思道:“最近没砍头吧?”
“没!”
卖杂碎的老板满脸怨气道:“照我说,秋灶大祭,就应该砍几个人头助助兴,最好把西市署…”
说着,自知失言,连忙闭嘴。
张彪也不在意,随意逛了几圈,买了牛肉与果子酒,来到西市深处,见四下无人,便钻入库房藏了起来…
……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
西市的规矩,是晚上闭市,除了留下看店的伙计,其他人都会离开。
因此全城钟响过后,原本热闹的市场,便显得一片冷清。
当然,西市署的武侯,也会分出几队,打着灯笼彻夜巡逻,以免有贼人偷盗。
库房内,盘膝闭目的张彪缓缓睁开了眼睛,收拾好东西,换上夜行衣,消失于黑暗中。
他度飞快,在高低错落的屋顶上飞檐走壁,没多会儿,便到了鬼头柳附近。
这里与青龙渠相连,远处有个放生池,临近则是炭行与车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