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中原中也眼中的情绪却根本不需要隐藏,如风暴般的怒火让那双钻蓝色的眼眸不可思议的明亮,过于膨胀的情绪甚至快从中满溢而出。
三个月前,在他面前的黑青年甚至还不是领,现在正被青年舒服占据着的椅子也属于另外一个人。
在三个月后的如今,原来的领莫名其妙不知下落,曾经有着自己搭档身份的青年以极有可能不是那么光明的手段坐进了这个办公室,而自己──
中原中也的手有些神经质地握紧又松开,若非常年戴着的黑色手套,掌心的肉想必早就会被他自己掐得鲜血淋漓。
怒火就像是一团飓风,来得无比突然却又不是出乎意料,咆哮着在他的每一根血管内沸腾,像毒液一样随着血流迅扩散到全身每一个细胞,带来几乎是无可控制的战栗。
而尽管他不想承认,隐藏在喧嚣的怒意的阴影中,还有微不可查的迷茫。
短短三个月就像是天翻地覆,周围的一切都如同山崩地裂那般迅改变。人们总是适应力良好地从一个环境安迁到另一个环境,就像是自转的小行星,只要找准了适当的距离和定位,围绕着任何一颗恒星都可以千篇一律做着圆周运动。
可中原中也却找不到那个定位。
于是他成为了迅变迁中唯一一个呆在原地不动的人,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去面对自己曾经打闹的搭档,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些阴影中的窃窃私语和前领突然的消失不见。
可──
他咬紧牙关,早就被怒火搅成一团浆糊的大脑中闪过几乎是本能的字句。
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这样。
对组织的忠诚,对前领的信服,对前搭档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通通混合在一起,随之而来的身份的错位感几乎快将他割裂。
于是五味陈杂的矛盾情绪就像是一锅沸腾的水,当不知道该往哪里泄的时候,就从里面煮出了怒火这碗沸汤。
“怎么?你有意见吗,最高干部。”
太宰治就像是没有看见中原中也眼中几乎快倾泻而出的怒意,慢条斯理地开口。
当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他刻意顿了顿,随即咬着字音一字一句吐出。
中原中也已经达到顶点而不可能再往上涨的情绪,因为这短短两句话,变得更加不可控制。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或许太宰治早就被他的目光钉死在了原地。
办公室的气氛再次往下降低了一个档次。
如果说之前仅仅是凝固,那么现在的空气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高压,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
有几位高层露出了些许不安的神情,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却又在太宰治的目光扫来之时无可避免地僵住。
“我说,你有意见吗?”
太宰治坐直了身子,拉近他和中原中也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分明身为领的他此刻却处在一个较低的角度仰头,一字一句问。
“──刚刚被我指认的最高干部。”
办公室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中原中也一言不,错开了自己和太宰治对望的视线,缠绕在周围的恐怖低气压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为他让路,而青年则像是一阵风暴般离开了领办公室。
只有一个人例外。
“中也。”
中原中也越来越急躁的脚步突然停下,短短几秒钟内他已经离开办公室有好一段距离,此刻将要迈入电梯的脚猛地收回。
“我需要和你谈谈。”
在他背后,穿着华美和服的女子声音平淡,却包含着不可违逆的力度。
“尽管你们俩伪装得很到位,但如果我没猜错。”
“──你和太宰,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说过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