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燃听得出神,半晌才问:“那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毕业的时候,她跟我告的白,说是不想给自己的青春留遗憾。你知道什么叫天上砸馅饼吗?这就是。”
老邢笑容浅浅的,“我们谈了四年,她在外地读书,我就努力赚钱,就为了能飞过去看她几眼。她家条件好,我俩折腾了很久才结的婚。结婚那天,她请了那些高中的小姐妹来,她们都问她为啥嫁给我这种人,还数了我特别多缺点,她不仅没被说动,还因为帮我说话,差点跟人吵起来。真的是……特傻一姑娘。”
也许是憋得太久,老邢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越往后,笑意就越淡,到了最后,他眼眶都红了。
“她的病是遗传的,没法治,我为了她把公司关了,她还跟我大吵了一架,那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回吵架……她离开前说得最多的话,就是让我以后再找一个。”
老邢捂着眼睛,“我这一辈子,最后悔就是没早点跟她在一块,没多疼她几天。”
纪燃半晌无言,等下课铃响,他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老邢的肩膀。
去医院的路上,纪燃一直忍不住出神,差点闯了红灯。
安全抵达后,他坐在驾驶座上,按了按眉心。
看来这段时间不适合开车。
走到病房前,他往里看了一眼,秦满坐在病床上,在跟其他病人一块看电视里的抗日神剧。
他突然想起他们出车祸时,秦满浑身是血的模样。
在他闭眼的那一刹那,纪燃甚至以为他死了。
救护车上,他其实不止想着该怎么跟秦满父母交代。他更多的是害怕。
这可是他追逐了半辈子的人,以前就连毕业了,他都要拐弯抹角的去打听秦满的近况。一想到这个人可能没了,他就止不住的心慌。
秦满破产的消息出来时,别人都在向他道喜,他嘴上笑着,却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心底不仅没有预想中的痛快,反而闷得慌。
所以在酒吧见到秦满的那一刹,他第一反应就是交出自己的银行卡。
直到对上秦满惊讶的视线,他才后知后觉地放出狠话补救。
病床上,秦满像是感应到什么,朝门外看去,因为脖子不方便,他几乎是整个人都转向了那一头。
对上纪燃的眼神,他原本绷着的嘴角像是解了锁,不断往上扬。
“你回来晚了。”
待他走近,秦满道,“午饭时间都过去了。”
“去见了个老朋友。”
纪燃躲开他的视线。
秦满察觉出他情绪不对,挑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
纪燃道,“你笑得好丑。”
下午,护士来给秦满换药。
秦满想赶纪燃出去,纪燃不走,就坐在他身边,看着护士把绷带拆掉。
绷带下面是不堪入目的伤口,虽然没有流血了,但还有缝针的痕迹。
纪燃看得心里特别堵,闷着声音问护士:“这些伤会留疤吗?”
护士说:“恢复得好的话,不会的。”
纪燃问:“要是恢复得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