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握紧手上的笔。&ldo;嘿,笔不是这么握的,小笨蛋,&rdo;袁绍之的声音低沉有力地在我耳边响起,他不用分说用他的大手掌罩住我的手,我心里骇然,本能就想摸小刀,但我忘记右手受伤,那把疯狗刀也掉到洪都哪个角落了。我的左手被他用力钳制住,他笑着说:&ldo;别动,我不是要干嘛,我只是教你写字。&rdo;&ldo;你是左撇子对吧?&rdo;他一面掰开我的手指,让它们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握住那根笔,然后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着,&ldo;刘慧卿应该这么写,你学的是繁体字,繁体字在我们这已经不是通用的了,我们现在用简体字,你看,是不是简单很多。&rdo;是,他捏着我的手写出来的比我自己写的好看多了,笔力遒劲,最后一笔几乎要划破纸去,但是这个姿势令我非常难受,我又挣扎,他不得不松开我的手,我一抬头,一股莫名其妙的恼怒烧着胸膛,我几乎就想不顾成败立即催眠这个不知死活的大块头。他笑呵呵地举手退后,说:&ldo;好了,小祸害,别想对我使妖法,我对你可是有防范的。找人的事这两天我就帮你,可以了吧?&rdo;这时候张家涵走了进来,脸上带了为难的神色说:&ldo;差点忘了,今晚夜市开档,我得去摆摊啊,可小冰怎么办,他一个人在家我怎么放心?&rdo;&ldo;我帮你看着他……&rdo;袁牧之话音未落,名为浩子的少年就大声说:&ldo;不行不行,袁哥你这么忙,还是我来吧,我留下来照顾他,反正大家都是年轻人,很容易熟的……&rdo;我冷冷地瞥了这个少年一眼,成功地令他要说的话咽回肚子,然后我对张家涵说:&ldo;我跟你去。&rdo;&ldo;不行,你身体还没好……&rdo;我不耐的打断他:&ldo;我跟你去。&rdo;夜市是种奇特的存在,卖的东西种类庞杂,毫无分类可言,看起来既无卫生管束,也无明面上的市场约束。据我所知,卖家好像也无需交管理费,反倒需要向青龙帮那样的非官方机构交所谓的保护费。他们没有门面,往街道两旁的空地上铺一张防雨塑料布便可往上面摆放要卖的东西,从大大小小的不锈钢锅到衣服鞋袜到晾衣架塑料夹,从女人用的胸罩到男人用的避孕套应有尽有,每一样东西都透着廉价的质感,但奇怪的是,这些东西并不令我厌恶‐‐只除了周围环境的肮脏。不过,一旦我压抑下对肮脏环境的不适应感后,我觉得我能体会身处场景的有趣性,热热闹闹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吵闹声、聊家长里短声,这些声音汇聚成一股带着温度的力量扑面而来,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一种脚踏实地,莫名其妙就是知道自己还活着的力量。我活着,活在人群中,人群和活着,这两者都不令我厌恶。我甚至有种奇特的愉悦感,尤其是当我看到张家涵带着笑,啰啰嗦嗦数落我不听话没多穿一件毛衣,又硬是要将他的一件丑陋的带帽外套披到我身上,还不准我把帽子取下来。从来没人想过我会不会冷,我也不觉得需要这个,但有人问起,这个感觉并不坏。我们三个人坐在张家涵的鞋摊前,一开始只有我跟张家涵俩个,后来袁牧之不知为何慢悠悠地跟了过来。他一路走来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他一律笑容可掬地回答回去,甚至我还看见有人给他递过去自己卖的货品,但并没有看见袁大头付给对方相应的货币。张家涵笑着对我说:&ldo;大头在这一片挺有威信,大伙有个什么事,或是得罪道上什么人,求到大头这,能帮的他都会帮一把,所以他每回来这都挺受欢迎。&rdo;我点点头,问:&ldo;你也有要他帮的地方?&rdo;&ldo;哦,托他的福,我这点小生意大伙都还给面子,一般没什么事。&rdo;我盯着他摊子上那一堆白色运动鞋,拿起一个,上面有耐克的商标,我问:&ldo;这个牌子能让你代理吗?&rdo;张家涵噗嗤一笑,将我手上的鞋拿回去放好说:&ldo;这都是山寨的,高仿。&rdo;他见我还是不懂,于是解释道:&ldo;很多老百姓穿不起这个牌子,但又喜欢它,所以就有模仿它的商品。&rdo;我有些明白了,说:&ldo;价格很便宜?&rdo;&ldo;相对它的真品,这个确实很便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