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唔,&rdo;他痛苦地呻吟着,扭着头,我坐过去,一把攥住他的手,大声说:&ldo;答应我,你不能不听小冰的话,答应我,快!&rdo;&ldo;小冰……&rdo;他抖着身子,喃喃地说,&ldo;小冰……&rdo;&ldo;说好!&rdo;我死死盯着他,准备他要真想反抗,我不介意重组他的记忆,就在此时,他似乎呜咽地说了一句什么,我厉声说:&ldo;大声点!&rdo;他的眼泪流了下来,点头说:&ldo;好。&rdo;&ldo;带小冰去找浩子。&rdo;&ldo;带小冰,去找浩子。&rdo;张家涵带我去的地方离这坐车约半个小时,我跟在他身后,我们俩默然无语地坐上一辆计程车,穿过嘈杂的夜市,喧闹的人群,耳边不断充斥刺耳的口水歌,用这个地方的方言重复着一个旋律,意思大概是模拟舞女的口气感叹灯红酒绿,人生苦短,青春易逝,她的工作很无望。莫名其妙的,我隐约听懂了这种发音古老的方言。查理说过我的语言天赋很高,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很惊诧我能用三种欧洲语言跟他交谈,随后我在他那又学了两种,包括我为来这而准备的中文。他说类似我这样的人很少,包括他在内,世界上无论哪个国家的学生都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学习别国语言,文化、种族、国别等差异令语言学习异常艰难,而我却宛若掌握关键钥匙一样自如穿梭于各种发音当中。他说我体内定然遗传上帝惩罚人类制造巴别塔之前先民的基因,在那个故事中,原本人类只说一种语言。我就像掌握了这种元语言要素的人,各种语言不过是这种元语言的子体,在我面前它们都会迎刃而解。我认为他夸大了事实,尽管我学语言不费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下苦功,尤其是在学中文的时候,为了纠正发音,我常常练习到深夜。&ldo;那个歌词,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rdo;我问张家涵,&ldo;既然唱歌的女孩认为青春苦短,做舞女没前途,为什么她还要继续这种职业?&rdo;张家涵一愣,随即笑了,我喜欢看他微笑的样子,嘴角边的笑纹如花一样绽放,柔和了整个轮廓,令他看起来没那么多愁苦烦恼,在这种状况下他的声音也悦耳,他说:&ldo;那是因为人做很多事情都是迫不得已,都是无奈,为了赚钱和生存,你从没缺钱用过是不是?真好啊。&rdo;我确实没缺钱用过,事实上我连纸币都很少见,我说:&ldo;可是职业不是有很多种吗?为什么她唱这种职业像在谋杀一样。&rdo;&ldo;因为靠劳动赚钱的职业来钱慢,而且少,要高薪酬的职业又必须要有相应的学历和人际关系,很多出身不好的人要用钱,就只能去那种高风险的行业,或者出卖自己的身体……&rdo;他顿了顿,叹气说,&ldo;你不用知道这些。&rdo;&ldo;你是说妓女?&rdo;这个我知道,&ldo;靠跟人发生肉体关系赚钱,这不是买卖的一种吗?跟堕落有什么关系?既然有堕落,那么肯定有相应的高尚,但是衡量这些的依据是什么?&rdo;张家涵哑然,他想了想,轻声说:&ldo;因为社会上有道德标准,而,妓女这个行当,是在标准之下,而且对身体也有很大损耗……&rdo;我还是不太明白,事实上我一向认为道德标准最费解,因为它们只是约定俗成,并没有明文规定,却拥有奇异的约束力,迎合它未见得令人多愉快,违背它却会使人痛苦万分。我就见过查理发誓只做一部时间机器,因为他认为这种科技违背了人类的道德情操。没人教过我要遵循这些,我看过的书中倒是不少篇幅都在颂扬这些,但不同的思想家对此有不同的标准,从没人能制定出一套公认的,通行无阻的东西。不过这个问题想必容易引人烦恼,无论是查理还是张家涵,在面对我的问题时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痛苦和迷茫,我想我还是不要继续追问为好,于是我换了个话题:&ldo;我们去的地方还要多远?&rdo;&ldo;快到了,&rdo;他愣愣地望着车窗外,对司机说:&ldo;麻烦您停在洪都娱乐城那。&rdo;那个司机将车停在前面一座装饰了过多彩灯的建筑面前,那座建筑设计得不伦不类,将罗马式教堂外貌与莫名其妙的中国式楼台硬是拼凑到一起。门前停了许多车,有穿着暴露的女孩和妖娆身段的男孩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迎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