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哑住了,抬起头,白着脸,近似绝望地问:&ldo;小冰,你也瞧不起我是不是?&rdo;我不耐地挥了挥那只没受伤的左手,说:&ldo;是你自己瞧不起你曾经干过的职业,你的价值观跟洪都那些人一样,尤其是那位洪爷很一致。我确实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他们的价值观,明明只是一种职业,他们也靠这个赚钱,你也靠这个赚钱,一张纸币拿出来分成两份,却偏偏要说你拿的这份比他们拿的那份低贱,简直逻辑混乱,莫名其妙,难道纸币这种东西不是纸币?不具备它广义上的流通价值?倒带上道德价值,我看了这么多书,就没哪一本说过有道德价值这种东西存在……&rdo;我想我大概是跟一个啰嗦的人呆久了,连自己也不由变得啰嗦,真是令人生厌。我果断打住,瞥了张家涵一眼问:&ldo;你喜欢洪都那帮人?&rdo;&ldo;不,&rdo;他立即摇头,带了惧色说,&ldo;我,我怎么可能喜欢?&rdo;&ldo;那就拿出跟他们不一样的价值观来。&rdo;我盯着他的眼睛,正要一本万利将他彻底催眠了省得以后再拿这种愚蠢的问题来烦我,却听见门外传来几下掌声。我抬头,发现袁牧之带着那位名为浩子的少年站在那,鼓掌那个是浩子,他大声说:&ldo;对啊,他说得对,张哥,你早该这样嘛!&rdo;袁牧之没说话,却拿那双视线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眼神令人发毛,我好奇起来,忍不住就想探究他这么古怪的眼神源于什么心理原因。但此时他却冲我笑了,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我撇过头,心想同样是笑容,张家涵的令我喜欢,袁牧之的恰好相反,我见了只想直接建议他不要笑。袁牧之幸好笑的时间并不长,在我不动声色地观察下,他的笑容维持不了十秒钟就消失殆尽,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古怪的表情,类似有些尴尬,像躲闪眼神,但这种躲闪转瞬即逝,然后他迎视我,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眼睛,眼底涌现迷惘,兴奋和些许喜悦。就如我观察他总有新发现一样,我想他观察我也是如此。如果此时只剩下我们二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尝试催眠他,但房间里还有张家涵和名为浩子的少年,我不无遗憾地微微叹气,低头继续翻看我的书。&ldo;张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放心,做兄弟的我们几个谁介意过?外头谁他妈敢说你一句不中听的,老子打得他满地找牙!你看你看,我最近跟袁哥学了几招,很管用的,青狼帮好几个人都打不过我……&rdo;&ldo;那是人家看在大头面子上不跟你动真格的,&rdo;张家涵没好气地骂,&ldo;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你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啊?青狼帮是什么地方,你吃了豹子胆就敢去招惹他们……&rdo;&ldo;行行,我错了我错了,&rdo;少年忙举手投降,哀求说,&ldo;张哥你行行好别再见一次念一次了,哎呀,我还没吃晚饭呢,你这有吃的没?张哥你这偏心眼了啊,自从这小子来了之后我都多久没吃你给我做的东西了。&rdo;&ldo;小冰身体不好,又为你们受伤,我照顾他难道不是该的啊?&rdo;张家涵站起来,把喂了我吃过的碗收走,对浩子说:&ldo;行了,厨房里还有粥,你要饿了我给你舀一碗去。&rdo;&ldo;哎,张哥最好了。&rdo;少年立即眉开眼笑。&ldo;臭小子,&rdo;张家涵笑骂了一声,转身走出房间,临了又回来说:&ldo;浩子你跟我来,帮忙唰碗,别只会吃不干活。&rdo;&ldo;啊,为什么又是我。&rdo;浩子怪叫一声,却瞥了袁牧之一眼,袁牧之冲他微微点头,他尽管满脸不情愿,却还是磨磨蹭蹭地跟着张家涵出了房间。我没有真的在看书,只不过把书拿在手里翻着,如同一个屏障,有了这个,我便可以按兵不动地留意房间里这几个人。我想他们俩借故走出去应当是有理由的,也许袁牧之接下来有话对我说,而他说话的内容不适合第三人在场。我合上书,静静地看着袁牧之,等待他说话。&ldo;你似乎知道我想说什么?&rdo;他轻轻一笑,问道。我并不喜欢猜测谈话的内容,我喜欢揣摩的,向来是谈话的动机。于是,我诚实地摇头说:&ldo;我不知道。&rdo;&ldo;你好奇吗?&rdo;他用逗弄家畜的口吻问,&ldo;我会对你说什么,你好奇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