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伟岸的男人,肩膀很宽,身着黑色西服,整个人沉重地陷入沙发,背脊却是笔挺的。他就是冯裕庭,那是紫时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ldo;你弹得真好。&rdo;冯裕庭微微笑笑,声音醇厚。紫时凝视着他,许久才想起他就是冯燕恒给自己看的照片上的男人,即是冯燕恒的父亲。奇怪的是,来冯家这么久,几乎都没有看见过他。冯裕庭起身,走到紫时身边,慢慢打量他。&ldo;是来教小歌弹琴的吗?&rdo;紫时点点头。&ldo;小东西不好教吧。&rdo;&ldo;还可以。&rdo;&ldo;可以为我再弹一遍吗?&rdo;紫时看着冯裕庭英俊温和的面孔,心里却有些敬畏,双手细微地颤动一下,音乐随即自然地流淌在双手操控的黑白琴键上。冯裕庭只是看着他。紫时弹得很专心,许久后才发现冯裕庭的手悄然地搁在自己的肩膀上。肩膀顿生重量,沉甸甸的,紫时心一紧,弹错了一个音符,有些尴尬地停了手。&ldo;很好听。&rdo;冯裕庭赞许。紫时笑笑:&ldo;都弹错了。&rdo;冯裕庭笑笑。窗外一声闷雷,随即一个大闪电从天空中央劈开,一条雪亮的缝隙,像扭动的蛇腹。冯裕庭的脸在闪电的照映下显得分外清晰,尤其是一对眸子,幽森森的,似乎可以将人吞噬。紫时终是在和他对视中败下阵来,垂眸,不去看他。&ldo;好久没回来了。&rdo;冯裕庭边脱西服边说,&ldo;真幸运,一进来就可以听到这样好听的曲子。&rdo;&ldo;谢谢。&rdo;紫时说。&ldo;应该是我谢谢,免费听到这样的琴曲。&rdo;冯裕庭坐下,拣一只茶几上的杯子随手端起喝一大口,动作很是熟稔。&ldo;是拉威尔的《水妖》,也是印象派的代表。&rdo;紫时很自然地说。冯裕庭笑着摆手:&ldo;我不懂这些阳春白雪的东西,我只觉得好听,像是可以在耳朵里转悠,特舒服。&rdo;紫时讪讪一笑,心里也纳闷,自己和他讲这些做什么?静默了一会。&ldo;你年纪很小吧。&rdo;冯裕庭点燃一支烟,半眯着眼睛看紫时,&ldo;挺厉害的,年纪轻轻就可以弹出这样的水平,做小歌的老师真是大材小用了。&rdo;&ldo;我喜欢教小朋友,也喜欢弹一些童趣的歌曲。&rdo;紫时笑笑,&ldo;这样挺开心的。&rdo;冯裕庭爽朗地笑笑,一手按着太阳穴,半倾斜着身子,又是静静地看紫时。&ldo;你叫什么名字?&rdo;&ldo;紫色的紫,时间的时。&rdo;&ldo;很特别的名字,有小名吗?&rdo;紫时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只是低头,看着面前的一排琴键。冯裕庭掸掸手里的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等冯燕恒回来时,外面的世界已经是倾盆大雨,他浑身湿透,手里拿着一袋被浸湿的卤味。看到父亲,冯燕恒一愣,有些无措的尴尬。&ldo;爸爸。&rdo;冯裕庭应了一声,眼睛未从手里的报纸上挪移开。冯燕恒脱下湿嗒嗒的球鞋,正弯腰拿拖鞋时看见冯裕庭那双铮亮的皮鞋,陌生的皮鞋,陌生的气味。冯裕庭合上报纸,起身上了楼。&ldo;吃这个吧。&rdo;冯燕恒掏出袋子里的卤味鸭爪,&ldo;可好吃了。&rdo;紫时接过一只油汪汪的鸭爪,用纸巾包裹着吃。&ldo;你父亲好像不常见。&rdo;冯燕恒一愣,随即苦笑:&ldo;他工作忙,不过他也不喜欢我们。&rdo;&ldo;怎么会呢?&rdo;紫时笑笑。&ldo;他和母亲根本没什么感情,对小歌还好,对我简直是冰冷。&rdo;冯燕恒面色黯然,&ldo;现在想想,从小到大,他从没带我出去玩过,连话也很少和我说,我很怕他。&rdo;紫时不语。&ldo;我和他在一起总是紧张。&rdo;冯燕恒撅嘴,&ldo;都不敢和他面对面吃饭。&rdo;紫时惊讶,虽然自己和父亲的关系也颇为淡漠,但记忆中小的时候父亲还是对自己呵护有加的,不像冯燕恒,连一点温暖的印记都无。一起吃了晚饭,外面的雨一点也无消停的意思,紫时稍稍坐了一会便起身要回去。冯裕庭从二楼下来。&ldo;我送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