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院门,几日不见,脚下这座小城给人的感觉很有些不同。
若说当初“她”
像突逢变故的乡下小妞,只是健康中带有不安的神情,那如今就是真的病了。道路显而易见的肮脏阻塞,墙面上满是新鲜的涂鸦。其中那个提着滴血头颅仰天大笑的大尺寸二次元人物甚为醒目,技法拙劣堪比幼儿,但暴虐的情绪准确把握住了。
有朝一日刀在手,杀尽天下权贵狗!
虽然没配字,但相信就是这个意思。你看他脚下还横七竖八躺着诸多尸体,基本穿着帝国式的衣服,有头的没头的,有处还似乎因为用力过度而弄出断笔的痕迹。
“别盯着它看。”
察觉到我的视线在什么地方,苏西迩丽雅紧张地喊了起来。
“画得真丑。”
我收回视线,小声但一本正经地解释,“不过脖子切口上画得很细节,连血管都有,还用上了不同的颜色。这人不会真的砍过人脖子吧?”
苏西迩丽雅闻言小脸都变白了,她瞪着眼睛看了看我,最后转头催促教练赶紧把我的马牵走。
好吧,我们是骑着小马出来的。至于随从们全都步行,或拿或背或扛着各色物资,像极了下雨天急匆匆搬家的蚂蚁。
逃来逃去的,还以为这辈子欧皇到大贵族出身生活能安稳一点。
天气依旧阴沉沉,道路两边屋顶绵延,抬头可以看见远方几条小小的烟柱。这个时辰显然不是炊烟,可能是哪里不小心走了火。路上的行人稀少而且行色匆匆,我们的队伍过于招摇,依旧收获了不少目光。
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舒服。有时感知近乎实质,整张脸上好像爬满了鼻涕虫,黏糊糊的,还是想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还有多远?”
我忍不住问道。
“快了快了。”
领路的下人如是说。
小城应该是在原先的土著寨落基础上修建的。与那些从帝国兵营式展而来的城镇不同,此地道路弯弯曲曲,街区划分也不够明确,绕来绕去过了好一阵,总算停在了一处大门前。让人惊异的是,眼前是座过于经典的帝国式合院。
“真少见。”
苏西迩丽雅抬头道,“这里怎么有这种老房子?”
这里的老仅指样式老,看着新盖没几年。
“可能住的是纯正的帝国人。”
她没生病的那个侍女小声回答。
“才不是。”
苏西迩丽雅不以为然道,“乡巴佬才特别喜欢这种。”
下意识地瞄了眼队伍中执政官夫人的女儿们,不过她们心不在焉的,似乎没听见这话。
偌大的合院需要人打理,按帝国传统会有各色分工的家务奴隶,然而我们进来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不说,还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劫掠。
“主人家走得很慌张。”
苏西迩丽雅表了意见。
“可能还进过一两拨人。”
我左右看了看,穿过前厅的天井,往某处走去。
“你去哪?”
苏西迩丽雅问道,“先让下人看看,说不定里面还有人躲着。”
“书房。”
我回道,“那地方藏不了什么人。”
她闻言笑了起来,转头安排下人们做事。别听年纪小小说话奶声奶气,使唤人的腔调却熟练得好似有十几年的功力,隐约有点母亲当家的架势。
思绪陡然想到母亲,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浑身很有些不自在。
到底是该想她呢,还是不该想她呢。
书房的位置太过经典的帝国民居布局,很轻松就找到了。相比于路上看见的,这地方受到的‘打搅’要少的多。几排书橱都是上好的木料,从各种痕迹上来看,上面的书籍临时被搬走了许多,但也剩下了许多,地上又散乱着些,最上一卷有两只脚印。
我弯腰把它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