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忽然卷起鹅毛大雪,像是降下重重帷帐,要遮住旖旎欢好。
冬日本就姗姗来迟的阳光在突然而至的大雪中格外晦暗朦胧,寂寥清冷的芦苇荡里,也只有一点红光闪耀,像一团瑟瑟抖的火。
雪花沾身即融,过了很久很久,方稷玄从芦花堆中站了起来,释月挂在他身上懒得动弹,小呆在银香球中一闪一闪的。
蠹虫精怪的灵核并不强大,不然也不用藏在人皮底下,还需得偷狐妖的魅术来行事了。
因为少了爽灵的缘故,咬文嚼字而不求解,才情都是抄来的。
释月掂了掂香球,意有所指地道:“应该已经嚼吃的差不多了。”
舒君誉的幽精!
方稷玄原本托了托她的身子,垂想讨要一个吻,闻言顿在那里。
释月觉察到了,抬挑眉与他对视。
她为何这样美好,又那样可恶。
小呆听到释月说起它,赶紧飞出来显摆。
就见它甩出左手炸成个‘娘’字,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它得意洋洋的甩了右手出去,炸成个‘爹’字。
两人皆是目瞪口呆,连小呆张口吐出幽精也没伸手去接,直到一个虚虚幻幻的影子显出来。
“多谢二位相帮。”
幽精主掌人之喜恶,处事接物,所以那只蠹虫精才能藏得那般好。
舒君誉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方稷玄,目光友好温和。
释月阴阳怪气地道:“瞧瞧你这魅力,一个个转世轮回了,一打眼瞧见你,就像猫儿嗅见鱼腥了。”
方稷玄一时无语,又听释月对舒君誉道:“你可算是天下第一倒霉蛋了,这世上怕是只有这一只蠹虫精,怎么就叫你撞上了?”
舒君誉想了一会,像是回忆一个遥远的梦。
“我家藏书众多,虽说每年都翻晒,但也难免漏网之鱼,所以我命人把藏书悉数取出翻晒,其中有本册子夹在缝隙中,翻开来全是虫眼,早被吃透了。只依稀在扉页见到红痕,我还以为是朱砂抄录的。”
释月冷嗤一声,道:“是血吧,朱砂驱虫,怎么会被虫蛀。”
“嗯。”
舒君誉莫名笑起来,“似乎是上一辈的仇怨,被人下了祝由之术,祸及子孙,倒也准。”
释月等了半晌,见他只傻笑,就道:“然后呢?”
舒君誉又想了很久,慢吞吞地说:“书房中有面古镜,我照镜时现有一只很奇怪的蠹虫爬上了我的脖颈,未等我反应过来,它就咬破了我的脖颈,剧痛无比,我在镜中窥见自己额上长虫须,皮肤似虫甲,心知自己将被这蠹虫精占了身子,就用烛台戳喉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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