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岚追出门去,她到今天算是信了,不光皮鼓能成精,鸟市上随随便便买回来的一只鸟都能成精!
凡间如此妖孽横行,她今天务必替天行道,宰了这扁毛畜生!
将军府是按朝廷的规格制度造的,审美依照老侯爷的眼光,建造得十分磅礴且宽阔。
府里有两个颇为广袤的园子,前园是冷夫人照顾的,是个花园;后园是冷将军跑马练箭的地方,他出征以后,就交给了管家照福打理,现在瓜果累累,是个菜园。
乐岚追着这只杀千刀的罪魁祸,一直追到了后院。
这里除了菜园,还有几栋经年无人看管,杂草丛生的小楼,因地段偏僻,府里人丁又少,便闲置在了这里。
冷将军曾言,等她出了,这里就单独辟出来给她和姑爷住,只是这些年战事频仍,便将修葺的事忘了。她当时看着杂草丛生、巢鹊住燕,扳块门把手都能放到黑市上冒充文物的几座“雕梁画栋”
,想到这里便是自己日后的房,心下实在堪忧。
绿毛飞到了后院,往草窠子里一钻,饶是乐岚再好的眼力,也找不着它了。
时夜幕已落,天心月圆,她把弹弓藏在身后,放缓了声音,向四周温声慢语地呼唤道:“小绿,别躲啦,我原谅你了,出来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留意草丛中的动静,只要那个绿毛畜生敢露头,她就一弹丸崩了它的脑袋。
草丛中并不见有什么动静,乐岚正有些遗憾,余光里黑压压的几栋旧楼上,忽然有道光亮一闪而过。
她抬头一看,只见其中一座旧楼上,有扇窗户幽幽地亮了起来,里面似乎有灯光。
灯光?
乐岚眉头一皱,这附近荒废已久,蚊虫又多,府里的下人都有自己的住处,平时谁也不会闲着无聊往这边跑,何时住进了人?
她收起弹弓,往那灯光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这些建筑虽然年久失修,但至今仍十分坚固,她在楼下摸到一只烛台,抖掉上面的积尘,好在还能点亮,便擎着烛光上了楼。
楼梯上积着足足半寸高的灰尘,也不知多少年没打理过了,乐岚看着楼梯,神情缓缓却凝重下来。
楼梯上的积尘完好无损,并无脚印。
也就是说,楼上那点灯的住客,并不是走楼梯上去的。
什么样的人会上楼却不走楼梯?
答案只有一个字,贼!
果然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前些天她刚去造访了天命司,今天就有同道中人来造访将军府了。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为何不去前院大宅,而是偷偷摸摸躲在这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呢?
这贼也是十分有想法了。
灯光所在的房间位于三楼,乐岚几乎不需要怎么放轻脚步,厚厚的灰尘已经帮她消了声音。她悄无声息地上了楼,到了走廊拐角处,便将蜡烛吹熄,朝着那扇透着光的房间潜行过去。
到了房门前,乐岚想着是直接一脚把门踹开,大刀阔斧地杀进去;还是采取迂回之策,先试探一下对方虚实再做打算,正犹豫不决时,房间里忽然有了动静,她侧耳一听,听到一声压抑而痛苦的喘息。
这个贼十分粗心大意,前来行窃,却连房门也不知道关好,漏出一道窄窄的门缝,乐岚透过门缝,朝里面望了一眼,顿时惊住了:
她、她竟然看到一个男人!
一个光着上身背对着她坐在地上的男人!
世上竟有裸奔行窃的贼!!
她和那人中间隔了一道桌子,因此只看见了一张光溜溜的脊背,却看不清这人到底在干些什么,她顿时忍不住了,面对变态还迂回什么!
她一脚将房门踢开,喝道:“哪里来的贼子!”
那人正在地上全神贯注地做着什么,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灰尘弥漫如同起雾,他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捂住鼻子咳嗽一声,而后看向门口突然而至的不之客。
乐岚见他只是光着上身,腰腹处鲜血淋漓,便知自己可能会错了意。
这人也许不是什么盗贼,哪里有浑身淌血上门行窃的贼?
他的伤口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冒出一个尖尖的头,在烛光下泛着冷冷的寒光。
那人一手捂着伤口,想要去捞地上的佩剑,无奈有伤在身,行动不大利索,乐岚先他一步,一脚将那剑远远踢开,他没了武器,退到墙边,警惕地瞪着乐岚。
乐岚与他互瞪,忽然现,这人的右眼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朱砂胎记,形状十分奇特,是个桃心形。
她恍然想起早晨被她扔进废纸篓的那张通缉令,画像上也有这样一颗胎记,与眼前这人如出一辙。
莫非……
她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人一眼,不可思议地问:“盗友,是你?!”
第15章。因缘际会
那人扶着伤口,艰难地换了口气,说道:“不,你认错人了,我不修道……”
他把“盗友”
听成了“道友”
,乐岚并未纠正他,又问:“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人沉默了片刻,道:“我不能告诉你我是谁,但我能告诉你,我是个好人。”
他稍微一动,便会牵扯到伤口,仅仅是对话的这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鲜血,乐岚怕他失血过多,便道:“这位……壮士,你要不要先躺下止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