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郎田敏颜也认得,姓丁,常来村子里兜售货物。只是她不大喜欢他,虽说货郎口甜舌滑才能做成生意,可她就觉得这丁货郎太过甜滑了些,又生了一副俊俏模样,最是逗那些个媳妇喜欢,看上去风流得紧。
瞧瞧那两个媳妇子,被他天花凤的夸着,脸红粉菲菲,拿着小铜镜对着鬓边左照又照,越看越觉得他说的对。
田敏颜看过去,不过是朵小小的月季绢花罢了,颜色虽鲜艳,但造工粗糙,用料也很差,也没好看到哪去。
“张家嫂子,甭说俺忽悠你,照俺说,这整个村子里,就数您最有眼光。这绢花可是从江南那边过来的,用料上乘,最是受像您这样的美人欢迎,瞧瞧,戴着就跟一朵花似的。”
丁货郎一边游说,一边叹息:“只可惜了,到杨梅村,就剩下这两朵了,俺少不得再去进一回货。”
那张家嫂子年纪也不过二十上下,听他这般说,又特意看了看铜镜,越看越满意,嘴角翘得高高的,分明被说得意动了。
那丁货郎是个极有眼色的,见此更落力了:“这绢花呀,是买少见少,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前头何家村的严家嫂子若不是公公老了还在守孝,她也想买上一朵戴戴呢。”
老了是这县里的土语,也就是说老人寿终正寝,去世了。
“十文钱,也老贵了些,丁小哥,你再少点吧。”
张家嫂子一听,抿了抿唇,有些犹疑。
“哎哟我的好嫂嫂,可不能再少了,镇上可是卖十八文哩。你就可怜可怜俺媳妇都还没娶上,添两个吧,我就指望着用它来娶媳妇哩。”
丁货郎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样子,十分为难。
“去去去,就凭你这张油嘴儿还讨不上媳妇?”
张家嫂子嗔了一句,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行了,这花儿我要了。”
晚上戴给那死鬼看,该是欢喜得很的。
张嫂子付钱付得爽快,一旁看着的田敏颜却惊呆了,这朵做工粗糙用料差的破绢花竟然卖得十文钱,而镇上竟然能卖十八文?
老天,来道雷把她给劈了吧!
第三十六章又有点子
不能说田敏颜这个天外来人惊愕,这年头,买斤猪肉也就十三四文,吃了还能填饱肚子,可这么一朵破绢花,不能吃不用喝的,却能卖个十八文钱,这不是坑爹是什么?
难怪说,女人的钱最好赚,姐儿爱俏,这是恒古不变的理。
而一件货品不看它本身的价值,而是看它身在哪里销售,瞧瞧,到小贩这里卖上十文,到了镇上店里就十八文,那要是到了县里州省里呢?
咝的一声,田敏颜抽了一口冷气,再看那张嫂子头上的绢花,真的没多有价值啊,她都能做出来。
等等,田敏颜像是想到什么,又看向货郎的两个簸箕,拨开蹲在地上看着玩具糖果的小孩儿,仔细的翻了翻,并没有看到其它特别的饰。
“哟,这不是田家颜丫头?”
丁货郎将铜板收进怀里,看了田敏颜笑眯眯的道:“听说你前回子掉进河里,可是大好了?”
“承你的福,已经好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好心关切,田敏颜也不好板着个脸。
“瞧这小脸瘦黄的,天可怜见。”
丁货郎瞧着她的脸半晌,直到田敏颜面露不悦,这才弯下身子掰下一小节麻糖塞到田敏颜手里:“给,这麻糖刚做出来不久,喷香着哩,舔着吃。”
田敏颜低头看了看手心的一小节麻糖,下意识地想要还回去,可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几个小孩儿一脸艳羡的看着她的手吞咽着口水,又将手心攥了起来。
不要白不要,这糖给小五吃也不错。
“谢谢你了。”
她福了一福,又指着他的货担子问道:“丁大哥,这姑娘们的饰都在这了?”
“是哩,你想要啥子?回头我给你捎过来也中。”
丁货郎笑着回道:“丫头也长大了,爱俏也是理所当然的。”
田敏颜眼珠子转了一圈,问道:“有没有掐丝缀着各色珠花儿的?嗯,比周嫂子这个还有复杂一些,颜色鲜艳。”
周嫂子正试戴着一支银簪子,那式样比较老旧,银子成色也不是十分好,就是薄薄的银叶面雕着花,不大起眼,可在乡下农村里,却也是件了不得的饰了。
“掐丝的饰不是没有,只是老贵,颜丫头想买?”
丁货郎想了想迟疑地道:“那个俺在县上的多宝看到过,镇上的如意斋也有,只是价钱嘛。。。”
“我也是随便问问。”
田敏颜笑了笑,蹲下身子翻着他的担架,心里不断思量。
前世在周游列国时,她曾经在泰国的一个小镇看到过一种手工饰,只用铜丝包着丝绳子绕成一只可以伸放有弹力的手镯,手镯上中间位置固定绑着用细细的小铜丝绕着各种颜色的珠子,绕成花,或只缀着一颗珠子,两旁的珠花可以移动,颜色配搭十分鲜艳,她看了喜欢得紧,什么项链戒指手镯都买了一大堆。
也不知道那些个掐丝的饰是怎样的,看来得去镇上考察一下,不走出去,你压根不知道窗外的世界,也不知道世情。
这主意一定,田敏颜就恨不得马上去镇上,好好儿的考察一下这个世界的市场,这可是一个赚钱的点子呀,第一桶金指不定就要来了哩。
第三十七章嗟来之食?咱受了
春雨贵如油,忙活了几天,田家总算将秧苗等作物全部播种上,农忙一完,小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