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一般的家庭,女生家里突然来个男同学,父母多半会碍着男女之防与世俗理论,不让男生留下。詹程程的家却不尽相同,她的父母虽然只是小镇的最底层工人,但为人开明,行为处事几乎都从善意出发,这些年来,因着父母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不仅亲戚,就连邻居同事朋友,一旦有事不能带孩子,就会把孩子送到詹家,请詹家人临时照顾。盛星河那个由书房改成的小客卧,这些年已经住了过了亲戚家的表哥表妹,邻居家的两个弟弟,还有朋友家的哥哥姐姐……总之,盛星河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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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太阳将将窜出云层,詹家人便已经起来。
听到声响,盛星河跟着起了床,他来到客厅,就见盛家人已经洗漱装扮好,拎着满手的东西,似乎是要出门。
见盛星河出来,詹程程说:“盛星河,我们现在要回林场的老家了,每年过年的团圆饭,我们都是回老家跟爷爷过的。”
这里是小镇,林场在大山深处的乡村,詹家是后来才搬到的镇上,但真正的根还在大山里。每年詹家人将小镇上的家收拾好后,就会带着各式各样除夕菜肴回山里陪老人家吃团年饭。
盛星河眼神一黯——所以他在这个还算有些人气的地方呆了一晚后,还是不得不离开?
下一刻,詹程程冲他笑了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乖巧的齐耳短发,脸颊有些婴儿肥的可爱,眯着眼笑,远山眉弯弯,是最诚挚的邀请,“爷爷那里的林场风景更好,也好玩,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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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蜿蜒细窄,半旧的中巴上坐满了人,慢吞又摇晃地开着。
这是没有选择的事,镇上到山里的乡村,除了有私家车,就只有中巴一种交通工具。
詹家一家三口外加盛星河四个人,坐在最后一排,詹家父母跟詹程程手里大包小包,盛星河也帮忙拿了些,过年的大巴原本就人满为患,乘客们清一色又都拎了年货,车厢就更拥挤得不像样子,人人都挤得像个沙丁鱼,詹程程跟盛星河更是被挤到了角落,尤其是盛星河,大半个身子都被挤到车最里侧,漂亮的脸被迫贴到了车窗上,看着有些滑稽。
詹程程忍不住笑了,盛星河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詹程程跟他眨眼,“我估计这是你第一次坐这样的车吧。”
从小到大锦衣玉食的大少爷怎么会有这种经历呢,盛星河表情微僵,狭小的空间跟超载的车厢逼得他额上汗都冒出来,不止如此,因着长得太好,唇红齿白,龙章凤姿,车上不断有大婶大姐打量他,盛星河虽然从前撩妹无数,但眼下被一群村妇村姑灼热地注视着,这感受前所未有。
偏偏詹程程还笑,知道是被自己说中了,跟他开玩笑,“好不好玩?新不新鲜!”
盛星河气得瞪她。
詹程程抿唇笑,知道生气也好,总好过天天沉浸在哀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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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半小时后抵达林场。
一行人走进了林场内的村落,沿着村中小道,几个拐弯后来到了一间普通的宅院,推开贴着门画的院门,两棵落了叶的大枣树,一株葡萄藤架子,再后面就是两处平房,红砖灰瓦,典型的乡村场景。
屋子里并没有人,詹家人说的爷爷并不在,詹家父母不见惊讶,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他们拿着菜肴进了厨房,对詹程程说:“程程,爸妈准备除夕饭,你去叫爷爷回来。”
詹程程便去喊爷爷,还带了盛星河一起,说是林场风景好,他可以顺道看看。
两人出了村子,穿过一些梯形农田,再往前便是大山,越往里走越茂密,这寒冬腊月的天,城市里都一片光秃秃,可在这深山老林里,树木草植并未凋零,仍是苍翠绵延,放眼绿色。
两人在山里拐来绕去走了很久,盛星河忍不住问:“你去哪里找你爷爷啊?”
詹程程就指着周围的山,“山里啊,他可敬业了,每年的现在都还在工作呢!”
盛星河好奇,“他在山里做什么工作?”
詹程程神秘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
盛星河在越过这个山头以后,终于知道了詹家爷爷的工作。
一望无际的苍莽大山那天,一个年过七旬,穿着半旧棉袄,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正扛着锄头,铲子,水桶,旁边还放着一些小树苗,正在那里挖坑。
盛星河问:“你爷爷是护林员?”
“对啊。”
詹程程点头,“他做了一辈子这个,天天跟山上的树打交道,每天种树、护林……年纪这么大了别人要他退休也不肯,儿女要接他去镇上也不肯,老顽固,非要留在大山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守着他的宝贝树,没一天肯休息。”
她手向周围一指,“你看这周围的山,成千上万的树都是他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