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
陈管家伏地磕头,我心中却晓得他已经没有活路。因为小春燕的神情极不耐烦。
他微抬手,示意来人将陈管家拖下去。
陈管家被拖下去的那刻,他终于眯起眸子朝我这方瞧了一眼。紧接着,他微眯起的眸子便睁开了,眼尾顷刻猩红。
他的神情惶惑一刹后便成了不可置信,振奋与震惊兼并,但我看许是自嘲更多一些。尽管我也不明白他在自嘲什么。
我跑过去,站定在他面前望着他的那刻我才确定,眼前真真切切是他。
我卷起唇角对他笑,“小春燕……”
惟愿我的笑中诠释了我而今唯拿得出手的书卷气。毕竟,大家都变了,我也不好意思还像当年那般,除了傻之外一无所有。
似乎小春燕不需要,他不需要我作出改变。因为他压根儿没听我说话,更没有应声于我,只在我冲他笑的那刻便将我拽入怀中,手臂环住我时压得我的背脊有些痛。
“你知不知道,我好挂念你……”
我这样贴着他,能感觉到他浑身都在颤抖,埋在我颈间的眼眶湿热。我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强而有力,砰砰撞着我的脑袋。这样的拥抱,总觉得与同坐在花神庙中依偎取暖那时有些不同。
大概是因为他长高了,长得比我高许多。我想我六年前就没怎么长了,但他好像比我离开云安那时又高了许多。我真切认识到,我抱着的不再是小伙伴,而是一个男人,所以不同。
他这样揉痛我肩背上的骨头,我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他,“小春燕,你莫要太激动了。”
我听见他在我颈间闷声笑了下,“傻子。你这个人真的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便戛然而止。我能感觉到他用鼻尖和唇顺着我的侧颈向上摩挲,最后面朝向我。
这个情景很熟悉,在花神庙时,他为了教我如何与景弦为所欲为亲自示范过。他还说过,这个叫做耳鬓厮磨。
如今再来一次,我依旧还是只觉得痒,“小春燕,好痒。”
“三爷?”
有下人在旁边试探性地唤了声。
小春燕没有搭理下人,双手捧着我的侧颈,猩红的眸子像一柄染了血的匕首,但唇角还勾着无奈的笑,“他们都管我叫三爷,就你管我叫小春燕,你觉得这合适吗?”
我一怔,下意识喊他,“小春燕……”
他又是低头一笑,抬眸瞧着我,哑声道,“诶,我在。傻花,小春燕很挂念你啊。”
他好像受了很多的苦。但哽在喉咙什么都说不出。
我与容先生学了那么些年,也学到几分容先生的善解人意,我能感觉出来,小春燕这六年很苦,景弦也很苦。
不过,若是说苦,我们一起在云安为了有口饭吃低声下气的那七年难道不苦吗?那样的日子我们都挺过来了,这世间难道还有比那更苦的东西。
那我呢,我这六年过得苦不苦?望着星星的时候会不会觉得苦?好像是会的。比我流浪的日子还要苦上许多。
我回头想要望一望景弦,却没有看见他人影。
下人见我疑惑,终于找到适当时机插上话,禀告道,“三爷,景大人说他去处理些事,过会儿回来接花官姑娘。”
“去,找人告诉他,过会儿就别来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