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里点起了灯笼,回廊里的长明灯,被府里的侍女一盏一盏点亮。
由远及近,像是一条蜿蜒的龙,奔着陈兰的院子而来。
她站在那,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陈兰,人不是你杀的,你何必赌上你和陈家的未来,替他开脱?”
李锦的话,让此刻已经六神无主的陈兰,眼眸里忽而闪过一抹求生的光。
她抿嘴上前两步:“我……”
可李锦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伸手,将那件满是血迹的青衫,扔在了陈兰的面前。
“黄良平那晚离开的时候,穿的是不是这件外衫?”
绣着云纹,血迹斑斑的青衫,就那样呈现在陈兰的面前,她惊恐地踉跄两步,嘴唇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李锦一声轻笑,淡淡地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五月末的京城夜晚,明月高悬,清风依旧。
瞧着她的神情,金舒心里的钦佩溢于言表。
如果说曾经李锦破案,是推理的天赋高,那这一回,便是因着高的技巧。
他手里,其实只有两件无法联系起来的物证。
却凭借审讯技巧,在归来击破了黄良平的心理防线,又在陈家的院子里,利用人的心理,用一件衣裳,做了压垮陈兰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推理,在这件案子里,成了辅助的工具,成了完善他询问步骤的重要一环。
“李锦一向如此?”
太子的话音很淡,他没有回头,眼角的余光锁在金舒的面颊上。
怎么理解这个一向如此?
金舒眉头微蹙,刚想开口,却想起李锦那句:没有必要,就不要同太子说话。
沉思了片刻,她默默的点了下头。
这般谨慎的模样,加上腰间的那把白玉的笛子,太子的目光稍稍和缓了不少。
少顷,就像是闲聊一般,又一茬没一茬的说:“我这个弟弟,只是看起来纨绔而已。”
他顿了顿,“日后有劳金先生在他左右,费些心。”
不知为何,金舒听着他的话腔,总觉话里有话,不像是面上那般简简单单。
她仍旧只是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这模样,颇让李景赞许:“你倒是个聪明的。”
他一声轻笑,补了一句,“去要杯茶,我渴了。”
此刻,院子正中,李锦注视着愣在那,仍旧不愿意开口的陈兰,摆了摆手:“算了,天色不早,本王和太子殿下也该回去了,陈姑娘还是去天牢里,好好想想。”
天牢?!
眼前,李锦自顾自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他一点拖泥带水的模样都没有,将陈兰最后的犹豫全部踩碎。